的陽光下泛出柔和潔白的光,愈發顯得溫潤如玉。“抱歉,我來遲了。”他說。
“電影還沒開場呢。”
莫北原揚唇一笑,買了兩瓶橘子汽水,拉著她的手進了電影院。
《夢裏人》講述的是一個原本已經訂了婚的富家千金拋卻了未婚夫毅然隨心上人私奔,卻在幾年後因為情分已淡,再沒了往日的激情而慘遭拋棄的悲慘故事。曾經的白首同夢,月下盟鴛,隻落得信誓荒唐,存歿參商。
原來死生契闊容易,人間煙火難捱。
出電影院時,天色已漸暗,天邊仍有一抹殘紅懸掛 ,要墜不墜。曲無波眼睛濕紅,抽出脅下絲絹輕掖眼角。
莫北原不由得好笑:“不過是電影虛構,也值得你流眼淚?”
曲無波撇嘴:“合該問了薈瑜結局再想要不要看的,這樣悲劇,不如不看。”
莫北原說:“你們女人便是這般不理智,寧願斬斷所有安穩後路,去尋一個渺茫未知的前程。”他轉而笑對她:“曲三小姐也不例外,看電影還哭了,羞也不羞?”
曲無波漲紅了臉,抿唇爭辯:“我才不是她被愛情衝昏了頭的女子。她若是和未婚夫結婚,一輩子衣食無憂安穩平順,女人一輩子求的不就是這些麼?若果如此,後麵也不會有這樣淒慘的下場了。再者,她原是名門閨秀,怎可做出私奔這種荒唐事?”
莫北原鄭重其事的點頭:“嗯,頗有一番不同的見地。原來你是‘清醒著的名門閨秀’,我到今日才知道。”
曲無波被他揶揄的又氣又惱,作勢便要打他,北原連忙閃躲開了。兩人又說笑了一番,莫北原方才送她回去了。
第二天放課後,童薈瑜挽了曲無波一起回家,兩人一路頑笑,忽然說到昨天那部電影,曲無波鬱鬱道:“你先看了也不告訴我,結局這樣悲,早知道我就不看了。害得一整天心裏都不是滋味。”
童薈瑜嘻嘻一笑:“我倒覺得悲劇的結尾甚好,看多了王子公主的故事,早就膩歪了。”
曲無波說:“那也總歸是心靈上的一個憑托。”
童薈瑜不以為然:“你看古今中外的名著,有哪些是喜劇結尾的?列夫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莎翁的四大悲劇;曹雪芹的《紅樓夢》——隻有悲劇才能永雋人心。中國人就喜歡大團圓結尾,壞人最後都得到懲治,好人都有好報,好像給人生存的信念似的。然而這世上那裏有這許多幸福的人。”
曲無波被她搶白了一番,悶聲不作響,隻呆呆聽著,心中卻無不悅,垂著頭細細思索方才那番話,隻覺頗有道理。良久才回神道:“是啊,有多少人把一輩子活成了喜劇給人看呢。”
如今改朝易鼎,烽火動蕩,則更是鮮有歡樂了。縱使有,那歡樂也不屬於她的。
童薈瑜見她悶悶的,眼珠子滴溜一轉,立即轉了話題:“前幾日的報紙你看了嗎?莫家少帥莫行險凱旋回朝,朝野上下無不振奮。回津北那天,聽說馬路上被擠得水泄不通!有的人還爬上樹去一睹他的風采呢!我真後悔沒去看看,都說莫行險英武不凡,凜若天神哩!”
曲無波被她一臉神往的神情逗笑:“有這樣誇張?”
童薈瑜道:“是真的!我聽說他從軍這幾年,打過不下百次戰役,力挽狂瀾,用兵如神,果然跟我心目中的蓋世英雄一樣。”她邊說雙手邊交握在胸`前,一臉向往陶醉:“身為男子就應該在亂世中扶家國社稷,危亂中抗狂風暴雨。血濺甲胄,征戰四方!那才是修羅場中走出來的天神!”
曲無波心中一凜,也不覺有些肅然起敬,然而看到手帕交那眼冒桃花的模樣,又噗嗤笑出了聲,“小花癡。從修羅血池中走出來的應該是惡魔,又怎會是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