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1 / 3)

聽見了男子魯莽的吵嚷聲,她一笑,伸手接過酒壇,“這裏交給我就成,您今天累了一天,快歇著去吧。”

瑞媽將酒壇移交給她,道:“沉得很,夫人當心。”見她穩抱在懷中,笑道:“我原本還當夫人弱不禁風,想來氣力也不小哩。”又同她低低囑咐了兩聲兒,兩人方才道了晚安。

走到後院,院子外的梅花開得正好,紅梅白梅爭相怒放,一路上眾芳搖落,似路雪倍堆,她行走其間,風遞幽香,更窺素豔,便陡然想起李義山的那首‘寒梅最堪恨,長作去年花’來,不禁噗嗤一笑,去年時候,也是在這雪裏寒香中,她還是個囚徒,如今卻成了這山頭的女主人。

去歲那知今日事,隻道命也弄人,情也弄人,原是這個道理的。

不過這土匪霸王女主人,倒真也好不笑人。

她尋著男人們粗獷豪邁的笑聲一路行至後院的盡頭,那裏亦是長遙山巔,往下俯瞰零星幾點星火,頭頂百代長河,星垂平野,闊台漸沉,男人們圍坐在一方小幾前,小幾上擱著幾隻酒碗,正在行酒令。

隻見葛傳飛正拉著李紀明灌酒,“你這個書呆子,行的甚麼酒令!全是文人酸腐之氣,聽到我牙齒都酥了。罰酒罰酒!”

李紀明一張白皙麵龐已然微微漲紅,顯是醉的不輕,他避開葛傳飛的手道:“你這蠻人忒也可惡,自個兒不識幾個大字偏要來行甚麼酒令,席間眾人也不見你勸酒,倒是……嗝。”

他打了一個酒嗝,又絮叨道:“倒是老來挑我的刺,你、你甚麼居心?”

卻聽那葛傳飛笑道:“這裏眾人品階也就你比我低,我隻有來找你的麻煩了!哈哈哈!”說完一碗酒喂到他嘴邊,強迫他喝下,“願賭服輸,輸了就喝!怎麼跟個娘們兒似的。”

李紀明被他逼得無法,隻得仰脖子喝下,那酒醇和甘冽,初飲並不燒喉嚨,但端的後勁兒十足,悶下之後頓覺頭暈眼花,腳步虛浮,隻得往後一坐,口道:“你若敢灌少帥酒吃,我才真服你。”

還不等葛傳飛破口,便見莫行險已經站了起來,端了一碗斟滿的酒,笑道:“也不必他灌我,這酒令我也參了一份,該喝!”說罷脖子一仰,幾口便幹了,眾人又拍掌鼓噪。曲無波見狀不禁氣笑道:“那裏有不灌別人,倒先灌起自個兒的道理。”

眾人見是她來,都避讓她坐,叫道:“嫂子。”

莫行險上前兩步拉過了她,將她拉坐在自己身邊,“今日大喜,總得讓我兄弟們喝盡興了,你若要當管家婆,也得過了今日才是。”說的大家又笑起來,道:“不喝酒也罷,嫂子讓我們去鬧洞房也成!”

曲無波紅了臉頰,啐了他一口:“老沒正經。”卻也乖乖在他身旁坐了。

眾人又笑鬧著灌起酒來,但因礙著曲無波在場,又不能放肆太過,平常男人間的葷段子自然也不好擺上台麵,她倒是通情達理,時不時回主屋拿個酒,由著他們笑鬧了。

等到酒過三遭,眼見院子裏眾人都迷離了起來,她這才自己斟了一碗,朝顧維禮道:“先生剛才自個兒說的可還記得?我這小女子趁人之危,也不能不算君子罷?”

顧維禮雖一貫自省自持,但終究是太過高興,不免合著眾人笑鬧,多喝了幾碗,此刻略顯醉態,但想必腦中卻還清醒,笑道:“你是小女子,自然不算是君子了,不過今日我這偽君子受了你這偽君子的一碗酒,也不算受不起。”說完哈哈一笑,以碗就口,大口飲盡。

曲無波少見他如此豪放作態,想起兩人從初遇到現在,亦師亦友,惺惺相惜,又想起他曾經的‘偽君子論’,當即心頭一熱,也將碗中烈酒飲盡,碗口朝他,亦是巾幗模樣。兩人相視,都是放聲而笑。曲無波又接著敬了傅則凡一碗,多謝他長久以來的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