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著,“太太,你又要回娘家?”
曲無波撐著台子把拖鞋脫了,回頭微笑道:“麻煩瑞媽幫我叫一下司機。”
瑞媽老臉一垮,“哎呀,太太您這是何必呢,不是又受氣麼,要是督軍知道,可又要生氣啦。”
曲無波笑道:“我是督軍夫人,他們那裏敢給我氣受?況且景行在東北和談,那裏有這麼快回來?你不說我不說,他是不會知道的。”
瑞媽見攔她不住,隻得無奈:“可是、可是……”鄉下人樸實淳樸,講不出甚麼道理來,語塞了一陣,也隻能由著她去了,卻又再三囑咐:“可是得帶了衛戍跟著一道兒,不然督軍會怪罪的!”
“曉得啦。”曲無波笑應了,拎了手袋出門。
到了曲宅門口,她摸了一張法幣給雷伍,“小伍,你別跟著我了,和老苗去前麵的咖啡館歇一歇。”
雷伍是莫行險撥給曲無波的貼身衛戍,是從軍隊裏退下來的預備兵,因有一身好槍法,為人又十分耿直忠厚,特意給了她調遣。“不行!督軍吩咐了俺的,要寸步不離夫人!”
曲無波知道拗不過他,隻得說:“好罷,那你同往常一樣,在門口等我罷,這點錢給你,和老苗買點涼茶解解渴。”
她下車,陳媽給她開了門進了□□,大下午的,曲堃出去聽戲了——她時常挑這種時候來,避免和父親久待。
後院裏隻有甄氏和兒子曲方溪在玩耍,嬉鬧聲從月洞門後傳過來,稚子聲如銀鈴遠歌,將這禁錮著無數人魂的深宅大院刺破一個大洞,新鮮的空氣從風洞裏漏進來,取代頹敗汙濁。
曲無波繞過影壁,一個黑影晃過來,撲到了她腿邊,小小糯糯的身子差點栽倒,還好她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了,孩子泛著奶香的柔軟身軀撞進她懷裏,也撞得她心中一痛。
“蠻兒,你又調皮啦。”曲無波摸摸他的小臉。
曲方溪是曲無隅和甄氏的獨子,小字玉階,乳名蠻兒,今年四歲半,他一見到曲無波立即往後一縮,躲到了甄氏身後。
曲無波起身朝甄氏微笑:“大嫂。”
她自從五年前私逃之後,令曲家蒙羞,一時之間曲家成為了眾矢之的,更有好事者將曲無憂和曲含章的事也挖了出來,成了茶餘談資,曲堃當時氣得突發了心髒病,差點沒登報與她姊妹幾個脫離關係,後來因莫行險的勢力與威望,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總之,她這個人,原本還作姑娘時就受了不少冷落,至此更是不被待見了,若不是因為她的錢,大約根本不會讓她進門的。
連同她關係向來不錯的甄氏,也不得不疏遠了幾分。
她能理解的,在她這樣敗壞道德的女人,尤其是如今還獲得幸福的敗壞道德的女人,向來是所有人都嗤罵的,因為她的並沒有遭到不幸,反而是一種罪了。
“三妹來了。”甄氏客套的笑著:“不巧父親出去了,母親和無隅在內堂呢。”她拽了拽身後的曲方溪:“蠻兒,你怎麼又不認得人了?快叫你三姑。”
蠻兒被拽著往前了兩步,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她,半晌,稚嫩的嘴唇破口道:“烏龜□□。”
還不待曲無波反應,甄氏已經變了顏色,震怒道:“你說什麼?!這話兒誰教你的!”反手啪的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曲方溪被打的愣了一愣,立即放聲大哭:“上次明明奶奶……”
未等他說完,甄氏猛地一把捂住他嘴巴,嗬斥:“小畜生不學好,偏偏學些渾話!”抬起右手作勢又要扇下去。
曲無波忙攔住了,“不打緊,孩子才這麼點大,不懂事的。”這麼小的孩子自然不懂事,隻是背後誰在教導,再清楚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