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觀音斟酌了一下字句,不想多說:“我們搬到別處去了。這附近有個阿姨是我媽的大學同學,她給了我這裏的地址。我來是想問問,我爸媽當年發生了什麼事,舅舅你知道嗎?”
吳文途顯然也不願多說,閃爍其詞:“過去的事,還提它做什麼呢。你媽要知道你現在好好的,也可以安息了。”
崔觀音微微低下頭,露出哀慟神色:“我從小就沒了爸媽,就想知道他們怎麼就狠心這樣丟下我。”
吳文途輕歎一聲,說道:“我姐和姐夫,也是命不好。你爸和那搞機器人的公司有些矛盾,不知道怎麼就想不開從樓上跳了下去,你媽和一個朋友去要個說法,結果又不小心失了火。”
“什麼朋友?”崔觀音問。
吳文途說:“以前兩家住隔壁,從小就認識,他倆還是一個大學的,那人姓唐。”
唐森斂下眸,搭在腿上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崔觀音心下暗歎,報紙上講的果然是他們。她追問:“怎麼那麼巧呢?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吳文途微微搖了搖頭:“誰知道呢,不管有沒有我們也拿他們沒辦法啊,人家家大業大,對付我們小老百姓就跟摁死隻螞蟻一樣容易,我們討不了便宜去的。好在他們也大方,給了錢,給了房子,我們住的這樓就是他們當年給的。我本來打算拿了錢去把你接回來養,結果就找不到你了,憶南,你別怪舅舅。”
崔觀音抿著唇,無力感從吳文途那兒滲透過來,侵襲全身。她勉強地扯了個笑,搖搖頭說:“不會。我過得挺好的,您也不容易,不用為我操心了。”
吳文途猶豫片刻,終於還是決定告訴他們:“其實昨天也有個人來問我這些事,他不讓我跟別人說,我覺得還是告訴你們比較好。”
“誰啊?”
“是個男人,個子挺高的,穿著件大衣,褲子破破爛爛的,現在年輕人穿衣服真是搞不懂。”
崔觀音與唐森對視一眼,都明白了是誰。
吳文途又說:“憶南啊,你聽舅舅一句話,過去那些事兒就別管它了,人都走了,還能怎麼樣呢,現在就這樣過著不是也挺好的嘛。人這一輩子不長,折騰折騰就沒了。”
崔觀音但笑不語,心道哪有這麼簡單呢,就算她肯不去理會這些事,那些人也不會允許她置身事外的吧。
又聽吳文途說了會兒吳文殊生前的事,兩人便告辭離去。
崔觀音神思恍惚的,唐森牢牢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到車上。
崔觀音在忽然笑起來:“至少,我們確定報紙上講的是他們了,接下來再調查六爾就好了。”她從車窗裏看出去,小洋房安然地佇立著,絲毫也不知道自己的來源與作用。“你說,他們為什麼要這麼高調呢,如果是我,一定會選擇更低調的方式,比如製造成車禍現場什麼的,出事地點最好不要在自己的地盤上。”
唐森捏捏她的手:“我們會知道的。你要小心些,有什麼不對馬上告訴我。”
手上傳來涼涼的觸♪感,崔觀音低頭看去,自己的手正被唐森的大手覆蓋住,他的手真大,手背上經絡分明,指關節處略粗、褶皺,很結實,指甲剪得短短的,整齊圓潤。是一隻讓人很有安全感的手。她隱約記得他這隻手在她身上遊走的感覺,粗糙燥熱,胸口肌膚不禁在衣服的掩蓋下微微發燙。
唐森輕笑一聲,將手指分開一根一根塞進她的指縫間。
崔觀音猛地回神,羞於自己的聯想,耳根也熱了起來,忙將手抽回來,插在口袋裏。
車內曖昧氣流東一道西一道地衝撞著,崔觀音的心也似東一下西一下地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