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聽說,容二爺什麼都好,就是有個小毛病,喜歡斷袖。為了個男人,連自己的戲班子都不要了,拋家棄徒的跑了出來。沈先生你們即是親戚,可曾聽過這些傳聞?”
沈漢臣低了頭哪裏敢答。
“沈先生?怎麼不說話了?”
沈漢臣更加慌張,漲紅了臉低了頭不敢看那泛滿桃花的笑眼。
“這……”
肖碧玉撐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逗他還真好玩。
“沈先生,你不是容二爺的表兄吧?”
“啊?”
沈漢臣抬起頭來看了肖碧玉一眼。肖碧玉笑得眼波流動,媚態橫生。沈漢臣忙把頭低了下去。
“好了好了,沈先生不想說也罷了。”肖碧玉止了笑,又道:“反正那也不關我的事。”
他又恢複了那種懶懶的神態,懶懶的口氣,根本漠不關心的樣子。
容嫣從那日本人那裏脫了身回了秦家班,今天的事越想越可氣。 一想到林堂主滿是皺紋的粉白臉上那沒眼的笑,
他答應要幫的忙一拖再拖,就覺得自己象個大傻瓜似的。再一想,那秦殿玉呢,那從十多歲就相識至今的秦殿玉呢?一口一個二爺的笑眯眯的秦殿玉呢,每一次都陪自己同來的秦殿玉呢,為什麼偏偏今天他也有事?
也不知在屋裏坐了多久,從院子裏遠遠聽到傳來秦殿玉的說話聲,容嫣騰地一下坐床上跳了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果然是秦殿玉,剛唱完堂會,一邊迎上來一邊揚眉笑道:“二爺,這麼早回來了?”
容嫣一把揪住他的長衫領口,把他推到牆邊。
秦殿玉道:“怎麼了怎麼了,二爺你不是喝高了吧?”
容嫣道:“今天的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今天的事,什麼事?”
“別裝!”
“什麼事啊二爺,我是真糊塗了,你看我這不是剛從外邊回來嗎?”
容嫣沉著臉打量著他。
秦殿玉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容嫣道:“秦兄,我們倆相識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這麼多年,大家兄弟一場,你可別事到臨頭就黑了心的坑我。我容嫣這陣子雖然不順,可一條田坎還有三個彎,人誰沒有個起起落落的時候?你這時候對得住我,到了往後咱們也好相見,對不對?”
“對對對,是是是,二爺說得很是。可是二爺,到底出了什麼事?讓你現在說這一大通?二爺你總得把什麼事告訴我吧?”
容嫣信了秦殿玉是真不知情,把手鬆了。
秦殿玉看容嫣那神情,知道肯定背後有文章,纏著他問個不停。容嫣把前前後後的事大概講了講。
秦殿玉道:“二爺,那你就這麼一甩袖子走人了?”
容嫣隻覺得一股氣往頭上衝:“那還要小爺怎樣?”
“我的好二爺,那你這次得罪人還不得罪大了?金老大的事還沒解決,現在又添上一個林堂主?”
“你倒還怪我?”
“我不是怪你,隻是二爺啊,這外麵的世道艱難,你這少爺脾氣恐怕真得改一改才行。比如今天的事吧,那日本人動手動腳,你就當他喝多了,開個玩笑,打個哈哈,坐他遠點不就完了?還用發這麼大的火?後來看到林堂主,人家在後麵追著叫你,你頭也不回的走了,這豈不是太不給林堂主麵子?心裏看清楚這些家夥就是了,再怎麼著,臉上還是笑嗬嗬的得應酬過去不是?就象你說的,日後大家才好相見。可是你看你,這樣怒氣衝衝的跑掉了,這往後的事可怎麼辦?”
“秦兄,外麵的人不拿咱們花旦戲子當人看,你也是梨園弟子,你可不能這麼說話。我們是唱戲的爺們,又不是賣笑的姑娘。”
“二爺,這件事你可就沒你哥聰明了。我在上海可是親眼看見的,那金老大雖然橫,可是見了日本人連個屁也不敢放。你哥還有個日本大官在背後撐腰呢。”
“我哥,和日本人?”容嫣覺得匪夷所思:“開什麼玩笑。”
“你還不信?你不知道哇,容大爺和一個叫柳川的日本總領事來往密切得很呢,這在上海的時候我就聽說了,誰不知道這第一琴師是日本總領事罩著的?還敢去惹他半點麻煩?”
“別胡說了。”
“咳,連人名兒都有,我編得出來嗎。”秦殿玉把手臂架在容嫣的肩頭,用推心置腹的口氣跟他說:“聽我說,二爺,你好好的和那個山田小隊長搞好關係,那山田小隊長出麵壓壓那姓金的,比誰說情都管用。”
容嫣一聽就心頭火起,一把推開他,正要說話。突然聽到身後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
“喲,二爺,大師兄,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啊?”
是肖碧玉的聲音。
兩人回過身來,隻見肖碧玉似笑非笑地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容嫣看清來人,突然一呆。
“漢臣?……”
秦殿玉此時也看清了沈漢臣,忙笑著打招呼道:“沈爺,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