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1 / 2)

如說她更喜歡聽容雅吹,而她在一邊托著頭聽,有時會拚命鼓掌。容雅的笛聲,在安靜的屋子裏傳得很遠,坐在自己書房裏的柳川正男都可以隱隱聽到。

吹笛的時候容雅非常專注,不會再在那一雙黑眸下不知所措。

笛聲婉轉流淌,一隻手輕輕的搭在橫笛上,壓下。

容雅錯愕的抬頭,那芬芳的氣息從來沒有如此濃鬱明顯,整個的包圍了他。容雅閉上眼睛,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處。

笛聲突然中斷了。

柳川正男抬起頭,緩緩的放下手中的文件,他靜靜的坐在寂靜之中,竟然會覺得有點忡怔。

阿鏡端著茶水推開門,抬頭,一怔,立刻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輕輕的貼著他的臉,少女微微的喘熄,在他的唇邊輾轉著說:“那天,我……看到了。”

容雅迷迷糊糊,應了一聲道:“什麼?”

“哥哥的,握了容桑的,手,對吧?”

隻覺滿懷都是溫柔如夢。雲裏霧裏的魂魄這才回到自己身體,容雅整個臉都發了燙,往後退了退:“這……柳川小姐……”

“你不用,急的,回答。”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讓人無法直視:“我隻是……我的心意,表白,對你。”

“我愛你,容桑。”真理子的唇,在他耳邊輕柔地歎息:“我最愛你,容桑,最愛你。不要,忘記。”

容雅不記得那天自己怎樣狼狽地離開領事館,怎樣坐上車,怎樣回到家的。

一直到回了家心還在砰砰亂跳。

一個人在屋裏坐了好久,一顆心好象還在天外雲遊。唇上仿佛還留著那溫柔觸♪感,齒頰間還充滿甘美餘味,滿襟滿懷都殘留那芬芳氣息,動一動也會有暗香盈袖。

一個人坐在那裏禁不住的微笑,然而漸漸的,微笑消失了,眉宇間換上了一片黯然。

* * *

沈漢臣這頭興衝衝的去了陳主編推薦的天津新聞報赴任。

新聞報的主編姓顧清影很是熱情的接待了他,給他安排了住處,暫時和他們一個年輕的記者喬石門住在一起。說是等以後效益好了就會調整到更好一些的房子。又和沈漢臣聊了聊當今的局勢和經濟狀況,沈漢臣狠啃了幾年馬克思著作,也頗有了些心得,大著膽子把自己的想法談了談,顧清影倒十分賞識,便請他在時政版做編輯,每周向報社交一篇社論。

文人向來注重以筆稱世,沈漢臣在上海晚報的副刊部搞著一個沒鹽沒味的小版塊搞得憋屈,這下方覺得有了用武之地。當下回去就打起精神,開始細細的琢磨長久以來鬱積於心而又從未和別人談論過的關於時局的見解評論。第一篇社評談的是中國以及國際上的當前形勢,判斷中日之間的軍事對壘將由日本的步步緊逼轉為長期的相持不下,中日之間的政治活動就快出現新的變化。顧清影閱讀之後對沈漢臣刮目相看,從此認為沈漢臣是個埋沒了的人材,有意提攜栽培。

天津新聞報是*旗下的宣傳部新搞起來的一個小單位,人手少,因此每個人負責的任務多,但忙起來反而覺得十分充實。雖說新聞報單位小,但是頂頭上司卻赫赫有名,當時*的宣傳次長陶希聖。

來了沒多久,沈漢臣就有幸見過陶希聖一次。這個著名的政治人物待人接物卻非常親切,親切之中又透出高官的氣派。顧清影向陶希聖介紹說,“這位年輕人將是我們報社的主筆了。”陶次長伸出大手握一握沈漢臣的手,微笑著看他:“年輕人,叫什麼名字?”沈漢臣還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次長級的人物,不免緊張,但又強作鎮定,隻怕失了莊重:“小姓沈,沈漢臣。”

“沈漢臣……我有印象,那篇國際形勢風雲談就是你寫的吧。”

沈漢臣萬萬沒料到*高層也曾讀過自己的文章,激動驚喜得全身都熱了,除了點頭說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沈先生頭腦很清晰嘛。是個人材,前途無量。”陶次長說著,又去視察別處了。

過了好久沈漢臣仍覺得心潮起伏,簡直想要嘯歌。

從此之後,沈漢臣寫得順手,一篇接一篇,一發不可收拾。

把見過陶希聖的好消息說給容嫣聽,當時他們正坐在碼頭邊看海。初春陽光明媚,大海一片蔚藍,容嫣雙手撐在椅子上,望著遠方,聽著他的說話,轉過頭來向他一笑。塵世一片晴好。

自從到了天津,沈漢臣覺得現在的情況什麼都趁心如意,生活起來越來越有意思。若非要說美中不足,隻是除了一點,要見青函時不太方便,必須得到秦家班的大院去找他。去得多了,沈漢臣自己也不好意思。有時撞到肖碧玉,肖碧玉倒是友善,還會和他打招呼,隻是那一雙泛滿桃花的眼睛意味深長地望著他,含滿笑意。沈漢臣最怕他。

秦家班長期養著個不能唱戲白吃飯的角兒也不是辦法。秦鵬左右活動,找到了天津警察局劉隊長,希望可以疏通疏通和青幫的關係。

劉隊長是個爽直的小個子男人,四十上下,留著八字胡。見了容嫣,聽了他一番述說,覺得很是驚訝,說:“原來你就是容二公子。前些日子我有個上海警察隊裏的老兄弟,專門從上海打電話給我,說他有個姓容的小兄弟來了天津,叫我好生照看。對不起,我是個粗人,也不聽戲,不知道他說的原來是上海來的秦家班裏的容二爺。更不知道你和青幫還結了這些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