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2 / 2)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忍氣吞聲的說:“我沒說鄒組長唱得不好。”

“那你是什麼意思?”

“組長當然唱得好。組長有組長的好,二爺有二爺的好。”

“哦?”庚子不放過他:“那到底是哪個唱得更好?”

含杏搶著說:“當然是組長好。”

“許校長,你說呢?”

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他身上。

他斟酌著,慢慢的說:“組長的好處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二爺的好處卻說不出。”

所有的人都瞪著他,琢磨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回了家後,含杏把他埋怨了個夠。

他隻是不開口。

他們還住在容家原來的舊宅裏。隻是上海住房緊張,這麼大一處宅子,已經不可能隻讓他們一家人住了,一個大院子裏擠滿了人,清早上廁所還要排隊。

隻是院子裏那一株合歡花,曆經風雨,渡過戰亂,依然青翠扶蘇,葉葉相對,晝開夜合。

此時已是初夏,滿樹絨線球一般的小花,象一朵一朵小小的野火燃燒。

含杏在廚房做飯,眼看著天晚起風了,對身邊小女兒說:“愛民,叫你爸進屋來,小心受了風。”//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許稚柳站在樹下,望著那滿樹紅花,腦子裏突然閃過那樣一個黃昏。

那時他還隻是個孩子,也是這樣黃昏的天空,也是這樣新月如鉤,紫色的晚霞如同背景,勾勒二爺那秀麗的剪影。他仰望著他,無限傾慕。在那一刻的黃昏沒有別人,隻有他和二爺,那一刻的美好如霧如電,如夢幻泡影……在他的生命中,那片刻就是永恒。

“爸,爸,媽叫你進屋去。起風了。”女兒在搖自己的手。

一陣風過,幾朵紅色的合歡花飄落地下。

許稚柳俯身拾起,就好象有一團小小的火花在他指尖燃燒。

他拈著這朵火花,輕聲道:“合歡花下留流,當時曾向君道。悲歡轉眼,花還如夢,哪能長好。”

女兒不解:“爸爸,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許稚柳看著一臉稚氣的女兒。

孩子,但願你永遠不必懂得。

遙遠的天際,隱隱傳來悶雷。眼看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

他把花遞到女兒手裏,抱起了她:“走吧,進屋了,你媽在等我們吃飯。”

院裏不知哪家的收音機,依依牙牙的飄出山西大同女子的弦索唱詞:

“……長空萬裏無垠,隻見冰輪皎潔。

人間此時,一似那高山大海無有碑碣。

正多少離合悲歡,也道來平平淡淡。

這正是天地之初,萬般塵事轉覺,

誰不是各盡人事,憂喜自知,得失天曉得。

如那時人,如那時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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