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蕭重又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還活著。
風雪救了他。
今夜，注定不屬於朱由林。
葉蕭重新舉起了劍，朱由林的眼睛裏全是雪花，他什麼都看不清，直到葉蕭的劍，劃破了他的咽喉。
驚濤。
朱由林的氣管被割斷了。
葉蕭收回了自己的劍，又送回了背囊裏。
朱由林的眼睛終於睜開了，那眼睛似乎正在向他說著什麼話，也許隻有朱由林自己能明白。片刻之後，朱由林倒下了，他從小亭的欄杆邊上摔了下去，倒在了池塘的冰麵上。瞬間，白色的冰麵無法承受他的體重，裂了開來，一些冰涼的水還冒著熱氣湧動著，而朱由林則緩緩地沉到了池塘的水底。
世襲南明郡王朱由林死了。
葉蕭明白，並不是自己的劍殺死了對手，而是這雪殺死了朱由林。
不管是賤民，還是藩王，在大雪麵前，都是平等的。
池塘上的冰麵，又開始緩緩合攏了。
葉蕭轉過身，把酒壺裏的酒全都喝光了。
好酒，果然是好酒。
二十三
雪停了。
葉蕭決定離開南明城。就象他來到南明的那晚一樣，又是一個茫茫雪野覆蓋的夜晚。他離開了那巨大的王府，他對這座迷宮，或者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監獄，沒有任何的留戀。走出王府，踏著鬆軟的雪地，什麼聲音都沒有，他隻聽到自己的心跳。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也不知道自己的將來會怎麼樣，他隻是要離開這裏，永遠地離開這座城池，再也不會回來了，也許那個來到南明城的雪夜就是一個錯誤。
葉蕭越走越快，他幾乎就要看到南明的城門了。
忽然，他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那聲音讓他隱隱有些不安，他停了下來，張望著四周，卻什麼都看不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轉眼間，一個影子如鬼魅般出現在他眼前。
你是誰？
王七。
葉蕭呆住了，他的腦海裏又浮起了這個熟悉的名字。然而，他的後背卻有一股深深的涼意滲入他的心窩。葉蕭立刻從背後抽出了他的劍，一道寒光指向眼前的黑影。
緊接著，葉蕭看到眼前的黑影手中也出現了一道劍光，那劍光劃過一個完美的曲線，自己手中的劍甚至還來不及準備，葉蕭已經感到咽喉微微一涼。
好冷啊。
葉蕭雖然自己看不到，但他能感覺出咽喉部的傷口的長度是兩寸一分，深度是一寸二分，而且，剛好切斷了自己的氣管，但沒有傷及動脈。
一陣寒風灌入葉蕭的身體裏。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了，剛才朱由林臨死想要對他說的話。
這是個巨大的錯誤。
當葉蕭的腦子迅速地轉動的時候，他已經緩緩地倒在了雪地裏。
冰涼的泥雪，枕著他的頭，冰涼的腦子裏越來越模糊，隻有一些奇怪的東西在裏麵飛。忽然，一股奇特的熏香味傳進了他的鼻子。
這香味促使他閉上了眼睛。於是，黑暗永遠地籠罩了他。
他死了。
南明城的雪夜依舊，葉蕭終究還是沒有能走出去。
尾聲
又是一個雪夜，阿青還是裹著她那件破爛不堪的棉襖，披散著肮髒的頭發，渾身散發著臭味，在破廟外的大街上轉悠著。她已經忘了不久前那一場奇怪的經曆，她以為那一切隻不過是一場美麗的夢而已，隻不過她的身體已經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忽然，她看到在茫茫的雪夜裏，一個人影在孤獨地前行著。直到走近了，她才看清那是一個少年，風塵仆仆的樣子，似乎是趕了遠路過來的，而且還背著一個長長的背囊，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麼東西。
阿青覺得眼前這少年的臉有些似曾相識，她輕輕地問他——你從哪裏來？
我也不知道。
你為什麼來南明？
我來找一個人。
誰？
王七。
王七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
你找王七幹什麼？
與他比劍，打敗他。
在迷宮般的寂靜街道裏，少年最後一句話的聲音緩緩地飄蕩著。不一會兒，雪花開始飄落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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