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每天花三個小時看學生,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於是,這些苦想出來的整改措施,知識分子智慧的結晶,僅斷斷續續實行了一個禮拜,就不了了之。
不過這次以後,陶可卻嚐到了一點嚴師的甜頭。在後來的日子裏,他時不時耍威風,施行斯巴達式教育,搞得班上哀鴻遍野,還要發表陶可語錄。
比如:
“所謂割據,必須是武裝的;所謂教育,必須是暴力的。”
再比如:
“中國的革命,推翻了三種權力支配體係和宗法思想製度:族權、神權、夫權。為了彌補你們信仰上的缺失和道德上的空乏,我決定用師權來拯救你們於水火。”
一時間,陶可名聲在外。全校學生都知道有這麼一個老師,美則美矣,就是有些脫線,還動不動愛整些運動。
至於那個燕楊,後來收到了葉臻挑選給他的許多書。葉臻說,既然已經生為社會中不幸的少數,那作為一名鬥士,還是以充實自己為根本(盡管人家學生還沒弄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成了鬥士)。
教師有很多種:漠視型是一種,嗬斥型是一種,說教型也是一種。
陶可一看就是說教型,培養他的葉臻當然也好不到哪裏去。而且葉臻說教,態度和藹,論據充足,邏輯嚴密,思維連貫,語言流暢,還動輒上升到人生高度,實在是說教中不可多得的良品。
以至於燕楊此後一生,都對葉臻保持著敬愛感情,尊稱這個僅大他九歲的男性為:“師公”。
葉臻一口茶水噴出老遠:“師公?!”
“你是我老師的老師啊。”
“去!” 葉臻無力:“新社會不搞這一套…”
陶可對燕楊采取的可謂是高壓手段,不但要求他二十四小時保持開機狀態,並且規定其每兩個禮拜找自己談一次心,甚至單方麵決定打工隻可以在肯德基或麥當勞。如果覺得這兩個地方剝削太嚴重,可以到學校食堂抹桌子洗碗;如果薪酬養不活自己,可以“去吃安小佳的”(這位老師的原話就是如此)。
而當夜為了這個孩子擔憂彷徨,揪心奔波,神消氣索的經曆,他卻隻字不提。仿佛就認定了燕楊和其他人一樣,是他從網吧裏揪回來的。你說他怯弱也好,故意回避也好,也許隻有葉臻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一個遊移於主流社會以外的少數人整體,不願意屈從社會,想表達自己文化和利益的訴求,一旦付諸與行動,要麼就像燕楊,站出來,公開宣揚;要麼就像葉臻,充滿智慧的爭取,柔軟而綿長堅定。
偏偏陶可不一樣,他不屈服,不恐慌,也不鬥爭,不挑戰,而是完全的壁壘。不但壁壘了他的敵人,也壁壘了他的戰友。
關於這個問題,葉臻還有一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革命必須離開井岡山奔向贛南閔西平地,可他的思想早已下山了,身體依然還在山上。”
所以一年以後,燕楊在葉臻的授意下組織了學校曆史上第一個定期集會的地下homo角(葉臻說:“我們不缺少鬥士,而是缺少革命家組織”),造成了陶可知悉後血濺三尺。
對付陶可,葉臻的態度一向是:圍剿。
我們祝福葉教授成功。
3
十月,真是最好的時節。
早晚風涼,中午晴暖,學業壓力不大,節假日集中,最適合戀愛、運動會、秋遊。陶可的班上也蠢蠢欲動。到了中旬,更是人心不定,竟悄悄征集起秋遊意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