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柔和的, 表情卻是冷漠的。宋暮雪抱著寇霜, 分神抬頭, 看著武虹燁的臉,不太認同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然呢?讓他自殺嗎?還是交給警察?”朱麗葉說:“做錯了事情就要被懲罰,為什麼不能親手報仇?”

“該交由法律定奪。”宋暮雪沉聲道。

朱麗葉卻輕輕地笑了一下, 說:“季小蒼可不信法律, 我也不信。再說了, 就算把這件事情交給法律審判又會怎麼樣?小虹未成年, 不會被判有罪。這不就是法律允許的麼?跟交給法律定奪有什麼區別?”

“你這是鑽空子。”宋暮雪說。

朱麗葉搖了搖頭,說:“我隻是在奉行我自己的原則而已。”

宋暮雪從未這樣深刻地認識到,朱麗葉變了, 她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公主了。她知道了幾條現實世界的法則,卻還是沒能理解“法律”本身代表著什麼。她還沒能完全適應現實。

可另一方麵,朱麗葉選擇的詞語又讓她隱隱覺得不對。

奉行自己的原則……堅持自己的正義……

這兩種說法是如此地相似,幾乎要讓她認為,朱麗葉是她父親宋秉海帶大的了。

這個念頭甫一鑽出, 立刻占據了腦海裏所有空間,足以見得它的恐怖之處。

宋暮雪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扔出腦海。

就是在這個時候,墓園的管理員急急忙忙趕過來了,還隔著十米遠就問:“請問,發生了什麼事?”

走近之後看見了季小蒼血肉模糊的屍體,管理員尖叫一聲:“殺人啦!!!”

……

公墓的管理員報警,警察們很快趕到。

來者是鄭風林,他看見在場四位女性之後,忍不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你們怎麼……”

待到看清楚屍體時,表情卻又嚴肅起來。“季小蒼?!”

宋暮雪仍然捂著寇霜的眼睛和耳朵,卻還能分神對鄭風林解釋情況:“我們帶著武虹燁來掃墓,遇到了季小蒼。”

“誰殺的?”鄭風林掃視在場四個人。

他經驗豐富,隻需要掃一眼就知道不是自殺。而在場四名女性,誰會衝動開槍呢?絕對不是宋暮雪,因為宋暮雪不是這樣的人。

朱麗葉舉起手,嘴裏卻說:“是小虹。”

武虹燁?

鄭風林低頭看向這個瑟瑟發抖的女孩兒,心裏難免有些疑惑:還活著的時候,季小蒼一定還有反抗的能力,怎麼會被這裏麵最小的武虹燁一槍斃命?

但殺人現場不是能夠好好談話的地點,鄭風林歎了一口氣,讓同事們將屍體和四人都帶回了警察局。

做筆錄的過程很簡單,哪怕武虹燁和寇霜情緒失常,但宋暮雪和朱麗葉理智在線,邏輯清楚,冷靜清晰地將當時的情況一一敘述。

兩個人的說辭大同小異,加上痕跡學的佐證,事情經過就被還原了出來。

關於宋暮雪和寇霜的部分不需要多做探究,唯有朱麗葉的行動有些需要推敲的地方。

“當時為什麼不立刻報警?”

“因為我需要確定,他就是刺殺我父親的人。”

“……”鄭風林沉默了一下,又問道:“為什麼把槍塞給武虹燁?是你指揮她開槍的麼?”

朱麗葉回答:“我隻是把槍塞給小虹了而已,剩下的是她自己的決定。怎麼了?這犯法了麼?”

“是因為你把槍塞到了她手上,所以她才會做出這個決定……”鄭風林說著說著沒了聲音,因為他發現這個論調跟郎安邦很相似。

郎安邦就是這樣“操控”朱麗葉的,而現在朱麗葉竟然無師自通地將它套用在了武虹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