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正是因為這成了一件無比複雜的事,所以才提供了一個讓你可以大量運用反諷的舞台,你在這舞台上更容易“觸動”或者“激怒”觀眾?
X:我隻是想辦法去證明,色情是語言的魔術。⌒思⌒兔⌒在⌒線⌒閱⌒讀⌒
B:那麼視覺呢?你的文字離不開圖像。事實上好多人佩服小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小白能把他們完全陌生的圖像——古希臘瓶子上的“濕褶”,布歇或者畢加索、塔瑪拉的春宮圖……那麼多震撼的視覺形象推到我們麵前。你怎麼看待視覺在色情文化中的位置,或者它與文字之間的互動關係?
X:視覺當然也是一個問題。圖像也是一種視覺的“語言”。我在寫一組關於“色情的視覺化”的文章,5個字標題的,這本書中的《瓶中日月長》是其中的一篇。還缺兩篇沒有完成。這組文章關注這樣一個問題:為什麼視覺會超過、甚至替代別的——比方說嗅覺,成為色情想象的最重要媒介呢?
B:那麼你這些圖像材料從哪裏來的?陳村說沒有小白找不到的圖,這可能稍微有點誇張,不過我很好奇你對於這些圖像的“遊戲方式”。
X:到處都是圖像,電影電視、廣告海報、書籍插圖、畫展畫冊、牆壁上的塗鴉、照片、還有因特網。我收集圖像,建立圖庫,然後隨機排列,在電腦上用幻燈程序播放,隻要有空我就玩這個,我可以一邊看書一邊玩這個,圖像之間隱秘的聯係就慢慢進入你的記憶。
B:我注意到,似乎從《瓶中日月長》開始,你的文風從“疑似學術”甚至是“嘲弄學術”稍稍向真正的學術——視覺藝術史本身傾斜了。我擔心,更學術的小白會不會不像原來那樣好玩了?
X:我嚐試不同的寫法,我還會寫小說,但我其實缺乏學術氣質。
B:什麼叫學術氣質?羅蘭巴特或者蘇珊桑塔格算不算有學術氣質?
X:不算,他們是寫字界的明星。他們更感興趣的是寫作本身。學術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遊戲規則完全不一樣。巴特和桑塔格寫的都不是學術文章。
B:不管怎麼說,你有些段落、行文甚至用標點的習慣,確實讓我想起他們二位的風格。是刻意為之嗎?
X:好吧,我向大師致敬。最主要的是,他們的文體中有中文寫作缺乏的東西。中文寫作的最高境界一般是追求鬆散自然,純樸……這些東西。但寫作也可以是表演的,緊張的,作者和文本保持一種距離的,或者說很“裝”的。
B:不少人把你在《好色》中的作品,定義為“性研究”。
X:我不關心“性學”問題,如果一定要有個說法,我大概更關心“性語言學”問題,哈哈。性的表達和描述比性本身更重要。“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可以說”,性就是這樣一件事情。“做”是可以的,但“說”常常是禁忌。我們知道,禁止的東西一般來說要比不禁止的東西重要一些,好比你在一幢樓裏,允許你進入的房間一般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