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番外 魚潛在淵(上)(2 / 2)

他打探好了魏瑜學習騎射的日子,在後山挖了個大坑,覆上枯枝幹草,讓狐朋狗友把教習騎射的師傅支開,引著魏瑜到了後山。

眼看魏瑜就要踩進坑裏去了,卻硬是停了下來。

“魏兄怎麼不往前走了?”蕭栩假惺惺的問。

魏瑜神定氣閑:“下次好歹剝塊草皮覆在上頭,你這樣枯枝敗葉亂蓋一氣,難不成當我是瞎子嗎?”

蕭栩被他懟得張口結舌,怒從心頭起,竟伸手給了那馬屁股後頭一掌。

馬受了驚,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衝,蕭栩還來不及高興呢,自己就被魏瑜扯住了手臂,一道跟拽進坑裏去了。

兩人一馬,都是灰頭土臉地躺在坑底相對無言。

蕭栩也是下了力氣,他本就是想讓這魏瑜在坑裏呆上一宿,這坑足有三米多深,坑壁連個石子都沒有,他還親自試過,沒人來救,自己鐵定是爬不上去的。

魏瑜挪了挪腿,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氣。

腳腕處針紮一樣的疼,想來是他摔下來的時候著力點不對,扭傷了腳。

也幸好不是摔傷了背或頭,魏瑜也沒想到,這群少年會胡鬧成這樣。

蕭栩瞧他那樣子,忽然感覺有些不舒服,嘟囔了一句:“娘娘腔,怎麼能弱成這個樣子,摔一下都能折了腳。”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裏那不知名的別扭是從哪來的,這可不是愧疚,絕對不是!

魏瑜那模樣倒跟先生看他們的無奈模樣十足相似,又重複了一遍對他們的評價:“幼稚。”

蕭栩氣道:“卑鄙小人!”

魏瑜一攤手:“計是你設的,坑是你挖的,這怎麼怪得到我身上來?”

蕭栩啞了火,冷哼一聲,瞥過頭去。

過了許久沒有動靜,蕭栩這人受不得悶,轉頭一看,魏瑜正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默寫文章,寫的還津津有味。

他眼神好,瞧了半天,也沒讀懂這人寫了什麼,隻看出了那字極有風骨,瞧著就令人心生向往。

“書呆子。”蕭栩嘟囔了一聲。

他心裏清楚,他那些狐朋狗友八成是拐帶著教習師父喝酒去了,等這幫人想起來找他們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兩個人這樣呆著,魏瑜又不肯理他,蕭栩便閑得難受,少不得拉下麵來搭話:“喂,書呆子,我們那些計策,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魏瑜歎了口氣:“小伎倆罷了,有什麼看不出來的?”

他還沒好意思說,就他們這些蠢到家的設計,說是陰謀詭計都是折辱了那些謀士。

“你懂什麼,我爹說了,這叫兵不厭詐!”蕭栩氣道。

魏瑜看他的眼神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戲謔:“傷敵八百,自損三千,在下佩服。”

蕭栩的臉都快被自己給打腫了,卻還是隻能強撐著麵子嘲諷:“你倒是嘴皮子利落,連馬都騎不穩,你倒還會懂行軍打仗了?”

魏瑜盯著自己的小冊子道:“書上寫著呢,非利不動,非得不用,非危不戰。”

蕭栩一愣。

魏瑜接著道:“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若是連自己的情緒都控製不住,一怒之下,伏屍百萬,那這樣的將才,不要也罷。”

蕭栩張了張嘴,隱約知道這些話,卻不知該怎麼反駁,最終硬邦邦拋出一句:“紙上談兵。”

魏瑜笑笑:“自然比不過蕭小將軍。”

“你知道我是誰?”蕭栩怒道。

魏瑜揚了揚手中的冊子:“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別扯那些沒用的,你知道我是誰,你還敢——”

魏瑜神色無辜:“難道我要任你們戲弄嗎?”

蕭栩更氣了。

因為他發現他壓根就說不過魏瑜。

越是說不過,他就越想上去挑釁一二,可終究被魏瑜輕描淡寫的給化解了。他氣得臉紅脖子粗,魏瑜卻一臉的雲淡風輕,好像僅僅是跟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講了道理。

他向來不是什麼君子,幾乎擼了袖子就要上去了,卻瞧見魏瑜正微微皺了眉,時不時地挪動著自己的腳腕。

不知為什麼,蕭栩的拳頭一下就鬆開了。

他覺得他是個大丈夫,不該對這樣的弱雞鬆手。

對,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