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總也死不了......媽媽,也許這就是一個人的旅行,兩個人的愛情故事,三個人的情愛故事與一個人的愛情故事的另一個版本吧。
媽媽,我不得不繼續我的死亡之旅了,因為嬌嬌和苗苗臨死之前垂死掙紮刨出來的坑在呼喚我,誘惑我,它們忽而變成兩雙憂鬱的眼睛,金魚眼,左看我一眼,右看我一眼,上勾我一眼,下翻我一眼,瞪我一眼,白我一眼,刺我一眼,剜我一眼,然後,那兩雙眼睛合在一處,重疊成另一雙眼睛,杜鵑花小妹的眼睛,我那親親的美眉,那水晶球裏麵有寒冰更有烈火,有春情更有秋水,醞釀著閃電也醞釀著洪流......它們在等待我吧!一定的,不過現在,那雙眼睛裏住滿了雨水,渾濁的,上麵漂浮著半青半黃的落葉,落葉上有幾隻黑螞蟻在垂死掙紮,它們向人求救,又分明在訴說著什麼,然而周圍盡是群山,他那絕望的顏色裏流淌著一方四角的天空......
媽媽,活著真的是一件太艱難的事,我沒想到死亡也並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那一回,我把一瓶子“敵敵畏”全部當成酒水喝進了肚子裏,開始倒是沒什麼感覺,好像還有吃水貨蜂蜜的味道,不過得捏緊鼻子,很快就不是那個話了,隻覺得嗓子眼裏冒煙,接著燃起大火,從嘴裏一直順著喉管往下躥,直達五髒六腑,幹渴得沒法子,隻想去喝水,但我一動也不動,因為一個死人是不用喝水的,再說如今水資源緊缺,農田工廠牲口都要用水,我這死人還要和活人搶水喝,況且我胃口大,那會兒一口氣可以喝幹黃河長江,那不是大大的不應該嗎,犯罪,簡直就是犯罪,天大的犯罪!
媽媽,我想這些的時候,心裏的火呼啦呼啦燒起來了,那場火來勢洶洶,火光衝天,就像當年119化工廠燒的那把火,那火自心裏一燃起來就四處蔓延,我熱得受不了,恨不得立刻跳進一個清清水塘,飽飽地喝一頓,但我沒有,我怕汙染了水源......那火是越燃越旺,越來越大,終於燃成了一片火海,外邊兒鬧得很,可是我那靈魂裏什麼聲音也沒有......那火燒啊,燒啊,遠遠兒地有警報聲傳來......我在那片火海裏等死,就像一尊石像,麵無表情,嘴角抽搐,麵孔扭曲成可怕的樣子,與此同時,還有些白沫從我咬緊的牙縫裏擠出來,從我的鼻孔裏漫出來,我的眼珠子也出奇地大,從眼眶裏凸出來,像我小妹那個洋娃娃的眼睛,可惜,一把火燒成了灰燼......我死了嗎?我死了嗎?我死了嗎?我死了......怎麼,我還沒有死?我為什麼還沒有死?我為什麼還要忍受煉獄般的痛苦?為什麼?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死吧,死吧,死吧,結束一切吧,了斷一切吧,越快越好。這個樣子,我又打開了一個瓶蓋,第二次與另一個魔女親嘴兒,一股腦兒吸光了她的精髓,我這花心大蘿卜,去死吧,去死吧,見鬼去吧,我咕咚咕咚地喝,喉嚨早已發硬,事情有些奇怪,按道理,現在一頭大象或者一個恐龍也該毒死了,可我為什麼還沒有死呢?難不成我和貓一樣,真有九條命不成?我是個未卜先知的人,事先我就準備了兩瓶毒藥,乖乖,第一個美女是戰時狀態用,第二個美女當然是備用了,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居然派上用場了,我的心裏充滿了小小的成就感,小小的勝利感,小小的喜悅,這些可在我活著的時候,是從來沒有過的,啊——多麼好啊!多麼美妙!多麼快活!多麼神奇!多麼痛快!我想大喊大叫,想喊萬歲萬歲萬歲,可是任憑我怎麼用力都發不出任何聲音來,因為我的肚子裏翻騰起好多好多的泡沫,那泡沫像漲潮的海浪一樣往上湧,像開水一樣翻騰滾沸,順著食道爭先恐後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