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摔過床上的抱枕撒氣。喬安娜最恨羊皮紙代表的論文,她氣憤的時候會用吸飽墨水的羽毛筆狠狠劃破一張又一張羊皮紙,哪怕自己手上也墨水狼藉。她知道的,有人會去和自己的男朋友無理取鬧,有人會誰都不理去睡一覺,有人會去揪掉無數的花……湯姆和所有人都不同;他平息怒氣的東西,是鮮血。同類的鮮血。

挺正常啊,大概吧。

如果在之前,有人告訴克裏斯汀:黑暗公爵發怒的時候會去殺戮。她也會好正常。黑暗公爵,大概就是這樣的。

但她難以想象,湯姆也是這樣的。

“你早上不是說想喝蘑菇濃湯嗎?中午怎麼又沒有喝完?”湯姆把她抱起的時候依然很溫柔,語調也很耐心。他身上的冷香非常純粹,和這裏充盈的好聞的玫瑰香比起來,依舊是很不錯的味道。

事實上,他們的確沒有冷戰。第二天一早,兩個人都默契地當做了沒有那大半天的不愉快。

“喝到嘴裏,就覺得很不舒服了。”她歎口氣。她也沒有想虧待自己,每天想到什麼,就點什麼菜,但東西擺到麵前卻又失去了胃口。

晚餐湯姆陪她一起吃已經吃了很多天的麵包條配奶油濃湯,她最近就是隻想吃這個。等著麵包條在奶油湯裏發軟的時候,她很不好意思。廚房裏堆著她可以想到的無數美味的食材,她沒有胃口,卻拖累得湯姆一起陪她吃這個單調的東西。

因為那些以前香濃誘人的食物氣味,她聞起來就反胃。

“你可以先吃晚飯的……吃完了再去叫醒我。”這話她不是第一次說了,但是湯姆的回答隻有沉默的彎唇。不答應,也不拒絕。第二天繼續去陽光房抱回她。

出乎意料,今天湯姆似乎也在出神。說是似乎,因為他反應隻是慢了一些,慢到她有些尷尬地撈出一個麵包條塞嘴裏咬著;他手指依舊漫不經心地撕著烤得香軟的牛奶麵包,撕得很碎——這也就是她看得都難受的地方,明顯他是吃得反胃不想再吃了:“克裏斯汀,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以前的事嗎,也許我說一些會分散你的注意力?”

她一瞬間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想她叼著麵包條愣愣地看著他的表情一定很傻;因為他的表現明顯是被取悅了,行為具體是撕麵包撕得更碎了,唇角本來隻是淡淡地勾著,現在弧度陡然加深,有了一些蠱惑的意味,語調依舊優雅,好像他不是在幼稚地撕麵包玩:“這個機會可是很難得的;要知道,那些家夥是不敢吐露一個字的。除非……他們有信心瞞過我的 ‘攝魂取念 ’。哦還有鑽心咒。嗯,你聽過吧,三大禁咒之一,被查出使用就要關進阿茲卡班的不可饒恕咒。可惜我至少一星期要用一次,也好震懾一下那些心底永遠一肚子陰暗盤算的不安分的東西。”當然,他的話總會讓人不敢去聯係幼稚這個詞,雖然他現在的表情居然倨傲得有些像得意的孩子。

明明,他說的是不可饒恕咒。深深的無奈和習慣壓過了她的良知和常識觀,她又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地開始咀嚼麵包條。

湯姆終於把麵包屑,是的,麵包屑全部灑進濃湯裏,很快融化進了濃稠的香滑液體,看起來還不錯。克裏斯汀答非所問,很冷靜地問:“也許你加點培根粒和蔬菜碎片更有營養。”她話剛說完,大概一直眼巴巴看著這的卡西“砰”地出現了;自從多出一個和他職責有重合的新小精靈,他一直神經過敏一樣的緊張。他連忙捧出兩個擺好碎料的小骨碟,然後再次消失。

氣氛又被打岔了,湯姆又笑了,弧度很真實溫暖的笑,他真的加了一勺培根粒然後悠悠地攪了一攪。

她心底微微有些失望,覺得這大概就是再次揭過了;已經覺得不太想吃了,這些天的食欲不振似乎讓胃口也變小了,但心裏也覺得今天吃得太少,勉力又咬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