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是因為,她一點不重要對不對?這麼長時間了,雖然沒有奢望一個冷麵無情的帝王全心全意地愛著她,但,她總以為,她在他心裡應該是不同的吧,可是現實就是這麼一盆冷水,嘩的一下給她澆醒了,水很涼,凍得她全身發抖,心也疼。
陸簡之一路匆匆追了上去,他自小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讀書上,並未同趙挽一起習武,體力壓根沒有比不上趙挽,加上趙挽今個怒氣衝天,跟瘋了似的,誰也攔不住他,害得陸簡之追了好幾裏路,終於在水邊停了下來。
趙挽孑身一人孤立水邊,背影看起來十分蕭瑟,陸簡之氣喘籲籲地停在他身後,「皇上……你誤會了……」
「朕不想聽解釋。」趙挽別過頭去,聲音冷硬如冰凍過一般,「朕意已決,恨不得馬上上去掐死她。」那女人性情頑劣,乖張不合常理,一定是她勾引在先。
「皇上若想殺她,那便連微臣一起殺了。」陸簡之一掀衣擺跪了下去。
「你!」趙挽猛然回頭,「你的家仇不想報了麼?」
「家仇不得不報,但也不能連累無辜之人送死,皇上,簡之和成妃娘娘清清白白!」陸簡之字字清晰,語氣堅定。
「哼!」趙挽冷笑一聲,「你給她上藥,難不成是當麵脂一般隨便塗抹了?賢妃帶了那麼一大波人去了,僅僅是去湊個熱鬧?」
陸簡之搖了搖頭,「賢妃娘娘去時,我和她剛剛喝完茶,正扶了她到床上去,賢妃帶人闖進來了,情急之下,簡之隻能附和成妃娘娘,說正在給她上藥。」
「好巧啊。」趙挽感歎一聲,麵色微微一緩,可還是不敢全然相信,怒氣並未全消,「你為何在她那裡逗留那麼久,喝茶?簡之你是不是打過她的主意?朕早就看出來了!」
「簡之不曾!隻是覺得有緣,不過是君子之交,願意同她閒談罷了。」陸簡之向來光風霽月,這話說起來麵無改色,坦坦蕩蕩,好不避諱趙挽掃過來的審視眼光。
「你起來吧。」趙挽淡淡一語,抬腳欲離開。
陸簡之連忙喚住他,「皇上,那藥,你當真還要她用麼?」
許久靜寂,趙挽踱了幾步後停下,聲音裡透了些蒼涼,「她畢竟姓寧。」
「皇上!」陸簡之再一次喚住他,「隻用一次,終生不育。」
趙挽並沒有停下腳步,沿著原路越走越遠,陸簡之苦澀一笑,手指深深摳在土裡。他能在寧思沅麵前假裝自己的木訥,是因為他知道她能看出來,他也沒有想過欺騙她。可是他一旦想要騙她,她怎麼可能識破?在這個深宮裡,寧思沅最相信的人,除了小琢,就是陸簡之了。可他,生生毀了她這份信任,也毀了她的一生。
誰叫她是寧家人,哪怕她是不得寵的庶女,她也改變不了身體裡流淌著的寧家血液,她可以擁有趙挽的專寵,卻永遠都不可能當上皇後。
趙挽慢慢走回清寧宮,步履越發沉重,甚至有些抬不起腳的疲憊。他還記得剛下朝那時,滿懷愉悅地往清寧宮趕,昨夜溫存,不知輕重,也不知她有沒有好一些,他上朝的時候一直惦記著,恨不能早早回來看一看她。滿懷喜悅之情,進門那一瞬,卻如遭雷擊。
如今誤會消除,他心中無法釋然,好像有一根刺卡在自己的食管裡頭一般,連一呼一吸都帶著疼痛,他先前覺得,女人麼,不過那麼一回事,寵著就好了,兒子麼,誰都能生,可是突然覺得,剝奪她生育的權利是那麼殘忍的做法,他甚至不敢說,其實很期待他和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