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打算,我也不能推脫罪責,所以……進來之後便沒有再抱有幻想。」
「為什麼?」
「當年先帝還在的時候,戰亂四起,有大臣提出以黃老之術養民,休養生息,卻遭到朝臣反對,民間便有書生提出反抗,兩派勢力掐得厲害,畢竟你也知道,當今科舉考得便是以儒為正統的八股文,若是提倡黃老之術,必定會遭到文官反對。後來先帝派趙挽平息此事,手段頗剛烈陰狠,許多文人遭受迫害,和風堂每個人都在為死去的親人報仇,包括我,為祖父,為父親,為叔父。」
寧思沅沉默許久,問:「你便是報了仇,白白送掉自己一條性命也不值呀。」
「明知如此,卻依舊要為親人討回公道,犧牲語白一人又如何?」梅語白溫和一笑,「我早已不把身家性命放在心上了,那日聽聞程叔帶人包圍你和皇上,是我主動提出叫王爺綁了我,發信號召回大家。」
「你……」寧思沅先是驚愕,然後感覺到心裡有暖流緩緩流淌,抒發著融融暖意,他竟然擔心自己被誤殺,情願主動被俘入獄,這番擔當氣度,真的是無人可比。「還是我連累了你。」若不是把梅家園當成藏身之處,一定不會牽連到他。
「這是哪裡的話,以你我的交情,留你是應該的,隻是昔辭,我一直有話想對你說,卻擔心自己性命堪憂,惹得你傷心無助,到了這個時候,不說會給自己留一輩子的遺憾。」梅語白凝著她的眼,眸子裡一汪秋水波光粼粼。
「說吧。」寧思沅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心裡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語白是個戲子,這些年走南闖北,知己不少,紅顏知己也不少,卻從未遇到這樣一個女子,似一塊化了的冰糖般,從我見她的第一眼便黏在了心尖上,隻要我一想,便能嘗到那甜味。後來打聽到了她一些情況,實在害怕再傷到她,卻一直想跟她說——這世上沒有治不好的病、解不了的毒,今後願陪她一同尋醫。昔辭,你知道她是誰麼?」
寧思沅聽得飄飄忽忽,覺得像是說自己,若是直接點明會不會顯得自己不夠矜持呀。
恰在這時,身後傳來冰冷帶有怒意的嘲諷:「到底是個唱戲的,就憑這些花言巧語就想給朕戴綠帽子?」
寧思沅一驚,慌忙護在梅語白身前。「他他他說的一定不是我!」
「是你昔辭。」梅語白偏偏承認,語氣平靜如初,臉上還帶著一抹挑釁的意味。
「你找死!」趙挽指著他的臉大吼。
「迫於您的淫威之下,草民也不敢犯下欺君之罪,唯有老實承認了。」梅語白還站起身來朝他拱了拱手,態度無比謙和。
趙挽氣得手指發抖,卻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許久許久控製下情緒,用力將寧思沅抓到自己身旁。「你跟朕回去。」
看他氣得頭頂冒黑氣,寧思沅心中忐忑不安,明知道梅語白這樣說會給他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卻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太厲害了,即使什麼髒話都不說就能把趙挽氣成這樣,真厲害,當下也隻好示弱,細聲細氣如蚊蠅一般:「是,皇上……」
身後的梅語白一看寧思沅緊張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心中疼惜,朗聲道:「是男人就別欺負女人。」
「哼!」趙挽悶悶應了一聲,拉著寧思沅頭也不回地出了關押梅語白的地方。
一到外麵,見宜安公主正坐在地上大哭:「你這狗官,竟然敢訓斥我!我是大越公主!」
「下官不是那個意思……」一旁官員連連彎腰賠禮,「公主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