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參將也是一番好意,不要同他置氣了,大戰將至,將帥之間怎麼能有芥蒂?」

「也不過是暫時冰著他罷了,送美人一事全是他自作主張,因此挑撥了我們的關係,我心裡難能給你交代。」他不聲不響擱了筷子,對搓著手看她的神情,生怕看出她一絲一毫的不快與牽強。蘇悔初很怕讓葉棲止受了委屈,不想讓她有丁點不開心,哪怕讓她把氣撒在自己身上,也不願讓她自己憋著。

「他也是一番好意,是不是?」葉棲止朝他調侃一笑,如柳葉一般的眉眼裡透著幾分曖昧不明的戲謔。

「不、不是,我對你的情意全軍皆知,他多沒眼色?」

葉棲止不由地笑了,起身站到他身邊,低頭對著端坐的他落下一吻,這般主動讓蘇悔初驀地驚詫起來,隨即欣喜不已,如飲瓊漿玉液般沉醉到底,雙手環住她的纖腰不肯鬆手。

兩人相擁著親吻,她滑坐在他的大腿上,伸出柔軟的玉手擱在他的胸膛之上,徐徐又撫向他的後背,蘇悔初隻覺腦中昏昏然,輕飄飄的似落在一榻雲中,連阻止她亂動的力氣都生不出來,與其說未生出來,在其心中,未嘗有抵抗的心力。

她身上有著淡淡的清香,隨著夜色中柔軟宜人的涼風灌入他的鼻腔,旖旎溫和,瀰漫至四肢百骸,無聲無息麻醉全身。

蘇悔初滿腦子想著坐懷不亂,都好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早就飛沒了,就剩一顆極其正常的男人心,渴望她能更加貼近。

擁抱時有些大幅度的動作動搖了案上的物什,一根狼毫筆從架上一顫掉落下來砸到地上,「啪」的一聲打斷兩人的溫情,蘇悔初似驚醒一般,十分拘謹地將她移到椅子中,自己彎身去撿地上的筆桿子,而此刻他的背後,葉棲止手指快速動了起來,把案上一堆的紙張小幅度往左鋪開,所有紙張最右側的標題盡然暴|露出來,她隻是短短一掃眼,將所有定在腦海中。

蘇悔初轉身時隻見到她縮在椅子裡,目光婉轉充滿柔情,兩靨羞紅,從白皙如脂的肌膚暈出女子的嫵媚,他握拳置於嘴角,乾咳兩聲,目光略縮避開她美好的臉龐,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周參將送去的美人都在那個院子裡,我不想同她們一起住。」她的眉頭一彎,呈現一種脆弱無奈的可憐。

「我明天命她們搬出去,遣送回鄉,今晚……」他的目光掃向外頭,戰地的夜晚格外靜謐,透著壓抑與陰沉。

葉棲止咬咬唇:「還是讓我在你這裡陪著你吧,即便是同床……同住一片屋簷之下,也不會落人話柄。」何況還是軍營重地,他最大,他說了算,誰敢回京之後傳兩人的事?

「你到榻上睡吧,我再看些書信。」

「嗯。」她沒有再猶豫,強留他身邊,靠近書案,隻會增加他的疑心。在大越的時候試探過他的武功,她絕非他的對手,有些花招是使不得的。

葉棲止很聽話地離開他,眼裡還帶著幾分戀戀不捨,在他安慰的目光裡鋪床,和衣而臥。這個時節在永盛是夏季,而此處地勢極北,氣候偏涼,倒像是春天一般,夜晚多少有些寒涼,一張薄薄的衾被便已足夠。

伏案的人對著一遝信件卻有些心煩意亂,那些字體各樣的符文好像都變成了她的笑靨、她微微翹起的紅唇、她蹙著的眉頭……怎麼都揮之不去。他常年孤身一人,心性一直淡泊得很,後來遇著葉棲止,在這個有些彆扭固執的小姑娘傾注了特別的憐惜與疼愛,本也以為不過是當作妹妹一樣,回了永盛卻魂牽夢縈,時常惦記著、牽掛著,感情莫名地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