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不能聽奴才左右的。
兩人眉眼間的小動作盡數落在寧思沅眼裡,她看著眼前的湯羹,抿抿唇,不作言語。
大概是換了宮殿,要是在自己那處,估計早就讓下人住嘴了,其實也沒有那麼掃興,橫豎是趙挽一番好意,一碼事歸一碼,如今他對自己寢食起居上了心,她怎麼會排斥呢。
用完早膳,天色正好,高遠爽朗,秋意颯颯,寧思沅帶了幾個宮女在園子裡走動,鬆散筋骨,自那日落水之後再不敢隻帶一個宮女到處亂跑,可算長了記性。
不過多久趙挽下了早朝過來看她,見她正坐在籐椅上鼓著腮幫子看天,倒有些苦大仇深的樣子,看起來怪可憐的。
他放輕了腳步走到她身邊,也跟著她仰頭看天,來回有飛鳥盤旋而過,叫聲裡透著酣暢。
倒是小琢眼尖,看見他正站在一旁,連忙跪下行禮,顫顫叫了聲「皇上……」
趙挽皺了皺眉,背著手叫免禮,這時候寧思沅才回過頭來,看他一會又低下頭,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倒是有一肚子話要說,可又怕她聽著心煩,萬幸今天沒對他擺什麼臉色,以往那眼神就像看一坨噁心的東西似的,現如今意味並沒有那麼鮮明。
「皇上政事繁忙,也不知如今前線戰事是否平順。」思來想去,倒是她先開了口。
「阿洗在用兵上確有一番造詣,想來不消多少時日便能振旅而歸。」至此戰報都是些喜訊,可趙挽的語氣聽起來並不鬆快,
「如此實為一件好事。」
趙挽頗感欣慰地點頭,又專注地看她的臉:「腫得有些厲害,疼不疼?」
她立馬把腮幫子收了回去,臉馬上又變平了不少,在他麵前做出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一下子就把趙挽逗笑了。
「在朕麵前何須隱瞞這些,你可知道夜裡你……」
「嗯?」她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瞪大了眼睛看他,早起時便應該料到,昨夜他來過。
趙挽拿起手在她麵前晃了晃,笑道:「你看,你做的好事。」
那手背上當真有幾道牙痕,把寧思沅看得一驚,直直愣在那裡,什麼時候變得跟狗一個德行了?這麼一想臉上又燒得厲害,立馬反駁道:「一定是你的手不老實!」
「好好好,是我不老實。」他慢悠悠把手收了回去,眼裡卻藏不住笑意,「那……你肚子裡的那個,還好嗎?」
「應該還好吧,這幾天讓牙疼鬧得心煩,不曾留意,聽陸太醫說,這幾個月該是穩當的。」
他的眼神越發柔和起來,盯著她剛剛隆起的腹部一瞬不移地看,放低了聲音問:「可否讓我摸一下?」
這樣的語氣頓時叫她心軟了下來,畢竟這是腹中孩子的父親,即便是在她肚子裡,也沒有資格獨佔:「你摸吧,要小心一些。」
他仿獲天賜,蹲下|身靠在她膝處,抽了手輕輕覆上,那般舉止小心翼翼,讓她想起幼時懷抱一個易破的氣球的心情。
寧思沅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分明從他墨黑的眼眸裡看出了幾分寵溺,到底是他的骨肉,這些年來得之不易,自然倍加嗬護,甚至這珍重的模樣都讓她有些動容,並且覺得自己委實有些殘忍。
她在心裡下了定義,趙挽就是這樣一個人,時而讓人恨得要死,時而又替他可憐,讓人糾結不已。
她跟他相視許久,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不少東西。過後,又忍不住各自歎息。
也許用這樣的模式相處一段時間,不急於一時做決定,說不定就能夠冷靜地看待兩個人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