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知道大畢委托了好幾位管轄區的大爺大媽來向小徐求婚,我們知道這些可愛的老頭老太太都是極其熱忱地完成著大畢的信任。fQxsw.cOM可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沒結果,總是沒結果。我們問大中,大畢苦著臉說總是說再看看,你們說她想看什麼?是看我對她是不是真心?還是想看看還會不會有比我強的?"民警們默然。大家誰也猜不透女孩兒的心思。那一刻大家也覺得小徐有點陌生了。當時隻有我們的政委意味深長地拍拍大畢的肩,然後走出去了。
那晚,有人看見政委和小徐在院子裏聊了一會兒。仍然是一個站著一個蹲著。大家猜測政委一定是為大畢說好話。其實,政委和小徐談話的內容永遠都隻有他們自己知道。政委說:"小徐啊,無論如何,你都不該嫁給一個普通民警。我不多說啥,你自己慢慢品味吧。"小徐說:"謝謝你政委,我心裏明白你的意思。"政委笑,說可你要不理大畢,你就算把全所人都得罪了。"小徐垂下頭,歎口氣。兩個人都感覺到對方是肺腑之,連小徐的歎息都是真誠的。政委抬頭看月亮,似乎換了個話題有人告訴我,咱當警察的,按老書上講是吏。FqxsW.cOM吏,懂不懂?官以下,民以上,半吊子貨。吏就有吏的脾氣,吏的特別之處,招人嫌,可又誰都離不了。"小徐摘下眼鏡擦擦,笑著政委,您真讓我刮眼睛相看了。"政委也笑瞎扯淡唄。你自己的事兒你自己拿主意吧。"
談話結束後,小徐和大畢的關係就那麼不死不活不真不假地延續下去了。
十一
轉眼到年底,市公安局部署開展冬季百日會戰活動,嚴厲打擊各種刑事犯罪,目標是讓市民過一個安全祥和的新年和春節。其實我們早對會戰、戰役這類的說法麻木不仁了,因為我們其實一直在各種名目的會戰中忙碌,從春季一直打到了年根兒。今天的又一次會戰不過是朝一直奔跑的牛屁股上又抽了一鞭子,而且我們知道,這次會戰完了,肯定又會有下一次會戰。
我們派出所當然是更加繁忙了,每天都是沒完沒了的巡邏,沒完沒了的蹲守,沒完沒了的會議和沒完沒了的抓人、審人、往分局看守所送人……所有民警的臉都呈菜色,所有民警的眼睛都熬得通紅。頭長了,沒時間剪;衣服髒了,沒時間換。每個人腦子裏都嗡嗡嗡地響著一個詞:工作,工作,工作。響成一團,響成一片,響成空曠、遙遠而且愈加遲鈍的耳鳴,把大腦攪成一盆亂糟糟的漿糊。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出事了。我們的所長突然被調到分局看守所任所長,我們的政委接任所長職務。調令一來,所裏頓時掀起軒然大波,民警們議論紛紛。誰都知道,看守所是最不招人待見的崗位,被調去看守所與押犯打交道的,大多是素質較差、各部門都不喜歡要的人。甚至,一些犯了大小錯誤的民警,也被調去看守所,仿佛那封閉的空氣汙濁的監所不僅是對罪犯的懲罰,也是對民警的警示。那麼,所長是犯了什麼錯誤呢?大家有多種猜測,想必所長自己也灰白著臉做過猜測,而所有的猜測都被前政委、現任所長給製止了,他正色道:"有點組織原則沒有?你們要做的,就是把工作幹好,別沒事瞎嘞嘞。"
新所長的喜悅和躊躇滿誌是溢於表的,他認為他的被扶正是自己認真努力的結果。他確實是聰明而肯下功夫的,就像一頭警犬時時警覺地聳著自己的鼻子。就說小王負傷之後吧,他嗅到了這無疑是一個露臉的時刻,便抓住時機狠狠地絞盡腦汁地努力了一把:說服分局政治處給小王記了功,請分局、市局的宣傳幹部采寫了熱洋溢的通訊,親自請各媒體的記者們吃了魚翅和海參,還帶頭上各種場合宣傳小王的事跡。他的上竄下跳終於讓癡呆的小乇成了不大不小的名人,我們派出所也屢屢地見諸報端。也許,分局乃至市局的頭頭兒都從這鋪天蓋地的宣傳中獲了利,我們已經聽說市委領導在一次會議上就小王的事跡表揚了公安局。我們還聽說省公安廳也將派人來進一步采訪,要把小王推向全省。我們的時代是個造英雄的時代,聰明的前政委抓住了機遇,既造就了英雄也成全了自己,還為許多人包括我們這些民警添了光彩。前所長就沒這些聰明,當時他是以多少有幾分輕蔑的心旁觀著二把手在折騰的,他認為宣傳就是宣傳,看不透宣傳後邊的豐富內容。他今天心中自然有些後悔不及,可他當然也知道這還構不成他的倒黴,那麼是哪一步棋走錯造成自己摔這麼大跟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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