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麵目清朗,實似神仙中人。
拓跋燾認得此人,他就是西魏一朝著名的清虛吐納派的掌教孔公虛,不過此時他一身普通道者的裝扮,想來是有事出行,而又不願帶著眾多的徒眾一起同往罷了。孔公虛步履沉穩,片刻間以來到二人身旁。拓跋燾習慣性的微笑著向其施了一禮,以示對方外之人的尊重。
孔公虛見拓跋燾對他行禮,也忙口念箴言,對著二人打了一躬。他並不識得二人,不過禮尚往來罷了。方待抬起頭來,孔公虛衝著二人微微一笑,本想繼續趕路。然而就在此時,他的目光在杜元一得臉上停留了片刻,眼光突然變得有些沉重。
拓跋燾和杜元一微笑示意,接著便要繼續行路,忽聽身後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無量天尊,二位請留步。"
拓跋燾和杜元一轉過身來,臉上都是一副全然不知所以的樣子。隻見孔公虛輕揮了一下麈尾,正有些嚴肅的看著他們。
"道長何事?"拓跋燾先問道。
孔空虛看了他一眼,開口道:"貧道方才見閣下乃是有緣人,故有一些事情,不得不言罷了。"
"哦?有什麼事?拓跋燾這家夥最近要倒黴嗎?是不是得讓他多做法事才行啊,嗬嗬。"杜元一笑著說,他平素為人灑脫,所以對這些玄談測算之術,並不十分相信,所以他此言的語氣,微有點嘲諷的意味。
"非也,這位先生近日雖有不順,但終可化險為夷,倒是閣下,似有命像啊。"孔公虛並不計較杜元一的調侃,自開口言道,"閣下今年應行的是戊辰大運,與月令天克地衝,其本命中之病為傷官見官。命局、大運、流年中之傷官合計為六重傷官。正官壬水,既無財救,又無印護,所以甚為危險。今日月令最甚,閣下萬要小心行事,切不可飲酒眠花,否則恐有……"
"恐有血光之災!"拓跋燾隻聽的杜元一和孔公虛同時言道。與孔公虛的一臉嚴肅不同,杜元一臉上,則全然是一副戲謔的表情。
"老杜,不可無禮!"拓跋燾急道。
不過孔公虛卻並不動怒,他隻是歎了口氣,衝著拓跋燾又打了一躬,隨即轉身大步而去。
拓跋燾注視著孔公虛的背影,麵帶憂色的對杜元一說道:"你知道他是誰嗎?清虛吐納派的掌教,若無根據,應該不會妄言的啊!我看,最近你還是注意些吧。要不,咱們改日再去喝酒?"
"啊!不行!"杜元一一臉堅定,"我管他什麼掌教不掌教,反正,隻要是不讓我喝酒的,全是妖道!走走走,管那麼多幹嘛,這不,離蕭朝貴那隻鐵公雞的家就差幾步路了,咱們還是快些走吧。"
"可是……"拓跋燾還在猶豫。
"什麼可是!快走快走!"杜元一說完,拉著還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拓跋燾,便向著蕭朝貴的家走去。
第三卷 血和泥 第五章 光祿劫
西魏都城·浮雲居前
譽滿京都的浮雲居其實門麵並不大,不過是一個二層小樓,規模較之"鴻賓樓"自是遠遜,按照都城的習俗,飯館中最大的一級稱之為"樓"、"堂",規模次之的乃為"莊",再次之方才是"居"。而浮雲居以此小小之地卻蜚聲京師,自然是有它的過人之處。
拓跋燾和陳寧架著走路已經有些搖晃的杜元一走了出來,而蕭朝貴雖然沒有扶人,但是手裏卻也沒有閑著,杜元一的隨身之物差不多都落到他的身上。而杜元一則更是麵紅耳赤,雙目迷離,腳下不穩,恨不得立時橫街。看他的樣子,同浮居兩側廊柱上題寫的"不畏浮雲遮眼""名士自在高層"的意境相映,倒是說不出的有趣。
"都跟你說不要喝麼多了,不聽,非說什麼‘飲酒務要乘興,乘興定要盡興‘之類的歪理。這下好了,被人摻出來了吧,真是的!"跟在最後的蕭朝貴看來有些埋怨,口中正陰陽怪氣的嘀咕著。
"好了好了,又沒讓你摻著這隻醉蛤蟆,瞎嘮叨什麼"拓跋燾道。
蕭朝貴撇了撇嘴,說道:"那是現在,一會回去時你們向東,我和他向西,還不得我來。"
拓跋燾聽他如此說來,不由得回頭衝蕭朝貴道:"何其笨啊!你難道不可以套車嗎?"
"最笨的是你,拓跋燾,你想想,套車不需要‘錢‘嗎?"陳寧接話道,他故意將"錢"那個字音拖得很長,以示其重點所在。
不過蕭朝貴聽得陳寧如此調侃,倒也並不生氣,隻是很隨意的說:"自然,你們可都是軼中兩千石以上的高官,我一個俸祿八百石的小小參謀,還要養一大家子,過日子自然要節省些啊!"
拓跋燾默然,雖說蕭朝貴所言非虛,不過西魏的俸祿一向偏高,像蕭朝貴那樣的生活,一個月的花費下來,絕對應是還有至少四分之一的盈餘,不過一個人能把吝嗇作的如此的"坦然自若",確實也不多見。
三人駕著七葷八素的杜元一來到官道上,拓跋燾好容易由車行叫過一輛套車,眾人便扶杜元一上了車,陳寧囑咐了幾句,就由蕭朝貴護著,直奔西方而去。而拓跋燾和陳寧則自往東來,向著羽林軍軍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