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69.1(1 / 3)

(六十七)

“諸位外門弟子且隨我來。”一名踩著飛梭的弟子朗聲道。

他聲音並不大,在場零零碎碎站著的人們卻都覺得話語清晰無比,好似在耳邊響起。“不愧是乾天穀!”有人輕聲說,似乎想要顯擺一下自己見識,“看那弟子服,不是真傳弟子便是內門弟子!”

不等他人回答,隻見那名接引弟子手中掐訣,飛梭迎風暴漲,從細長的柳葉型變成了一頂直徑數十丈的柔軟蓮葉。蓮舟垂下數十跟枝條,正與外門弟子數量相等。

這一輪成功入門的外門弟子依次湊近枝條,不等他們攀爬,枝條便靈活地纏上他們的腰身,將他們托上了蓮葉大船。新晉弟子們發出一聲聲驚呼,為蓮葉船上生出的亭台樓閣讚歎不已。

隻是無論裏麵有多神奇華美,都與蕭逸飛無關。這位倔強的少年緊握雙拳,不甘地望著天空中帶著外門弟子離去的蓮葉船。他走過了問心路,爬上了天行峰,兩重考驗全都名列前茅。然而就在幾乎穩拿名額的時候,蕭逸飛居然在根骨測試下落了馬。

乾天穀是個看重心性、悟性的門派,根骨測試並非第一關。能漂亮地通過前兩關的人基本都能入門,隻是測一下根骨,看看今後分在那個峰頭上比較合適而已。但當蕭逸飛帶著一身傷痕,伸手握住那塊探靈石之時,碩大的水晶居然沒有一點反應。他不安地抬頭看向水晶邊的考官,之間對方惋惜地歎了口氣,對他搖了搖頭。

一身廢骨,無緣仙途。

與他站在一起的少年們已經竊笑起來,他們都是前兩關不合格的人,如今看見堪稱佼佼者的人居然隻能和他們一樣當個雜役,紛紛控製不住地幸災樂禍。方才被他刷下來的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不久最健壯的領頭少年洋洋得意地走向蕭逸飛,顯然想給這個早就看不順眼的人一點教訓。

負責管束雜役的那個管事哈欠連連,耷拉著眼皮,看起來對將要發生的鬧劇不打算管。蕭逸飛半步不退地看著走向他的那夥人,時刻準備著迎戰。

“等一等!”

蕭逸飛抬起了頭,隻見一名美貌的女修踩著飛劍,從天而降。這位修士沒穿著弟子服,倒穿著一件相當好看的杏黃色錦裙,讓人看著就眼前一亮。方才還神情懨懨的管事立刻堆出了一臉笑容,諂媚地走向那位女修,迎道:“公良師姐,你怎麼來了?”

“路過而已。”那女修點了點頭,“宋管事是要將這些人送去山下?”

“自然自然!”宋管事忙說,“他們不是心性不佳便是根骨不濟,這就要送去了!”

說罷,他威脅地瞪了剛才要找茬的幾個雜役一眼,示意他們站到後麵去。新晉雜役們乖乖後退了一步,為首者偷偷在脖子上劃了一下,暗示這事沒完。蕭逸飛沒注意到這個,他不知哪兒來了勇氣,不退反進,走向了那個看上去是大人物的“公良師姐”。

“公良師姐,您缺雜役嗎?”蕭逸飛說,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別太像哀求,“小子雖然根骨不佳,但此前心性悟性都為上品,或許能幫師姐您……”

“去去去!師姐也是你個一身廢骨的凡人能叫的?”宋管事嗬斥道,等再看向女修,又變出一張討好的臉來,“公良師姐,我這就把他帶走!”

“都為上品?”女修不理宋管事,隻打量了蕭逸飛幾眼,似乎想起了什麼。她“啊”了一聲,輕笑道:“你便是那個天行峰最後一個爬上來的人吧?能在這麼多人的撕扯下逃出生天,也真是了不起哩。”

她不笑時有幾分冷豔,一笑便露出一對酒窩,如雨過天晴,看著格外討人喜歡。蕭逸飛不由得傻乎乎地也笑起來,被誇得昂首挺胸,卻聽女修繼續說:“能在兩場比試裏惹出這麼多非要把你拉下馬的仇人,實在難得一見啊。”

蕭逸飛被說得有些訕訕,隻嘀咕道:“不遭人嫉是庸才。”

女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他的大言不慚搖了搖頭。她收起了笑容,轉頭對宋管事說:“我記得掌門師伯在上一次收徒大典裏便定下規矩,根骨不佳但心性與悟性皆上上者可以去玄武殿再測資質,是也不是?”

“可是,可是此人並非根骨不佳,而是一身廢骨……”宋管事呐呐道。

“他可是在問心路與天行峰上所得考評皆為上上?”

“確實。”宋管事硬著頭皮道。

“那宋管事還有何異議?”

“是我考慮不周!”宋管事幹脆地認錯,誰都知道這位公良師姐行事公正又後台極硬,絕對得罪不得。他試探道:“我這就送此人前去玄武殿?”

“我正巧要回去,便讓他與我同行吧。”女修道。

那女修又與宋管事談了幾句,重新跳上飛劍,將蕭逸飛也拉了上來。他心中砰砰直跳,憋了好一會兒,直到飛劍飛上了天空,地下人影看不分明,才忍不住說:“您是公良曦……小姐嗎?”

“叫師姐吧。”女修爽朗道,“你知道我?”

“您稱呼寧掌門為師伯,又姓公良,小子鬥膽猜測世界便是公良曦,魏長老之徒,公良長老之女!”蕭逸飛激動道,“兩位長老皆是化神大能,曾斬殺複生的魔龍,以兩人之力將枯榮道的魔修打得龜縮南荒!人人都知道魏長老劍法無雙,公良長老在陣道上獨步天下……”

公良曦又笑了起來,笑聲中帶了幾分調侃,像在笑話蕭逸飛隨口亂拍馬屁——畢竟他一個毫無根基的凡人,對修真界和乾天穀內的情形能了解幾分呢。蕭逸飛忙解釋道:“我家便住在梁國,不幸得罪了魔修,若非兩位長老趕走了枯榮道,恐怕早已遭遇了滅門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