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兒!不得無禮!”見楚玉姝如此大膽,跪在一側待誅的三皇子楚弘儒後悔不迭。
他不該在來朝堂前,要侍婢把自己命不久矣的消息告訴自己的妹妹楚玉姝。若是他不說,此刻姝兒定是還在玉淑齋中讀書……
可此時說這話已然無什麼用處了。
匆匆忙朝著楚帝的方向拜了又拜,楚弘儒溫聲給楚帝一個台階:“父皇不過是憂國憂民。姝兒莫要給父皇添亂!”。
“憂國憂民?哼!”楚帝似乎被楚弘儒的用詞氣到,“若論憂國憂民,誰如我餘正文餘大人!叛軍不過臨城!他便是在自己府上自縊殉國了!若是寡人當真憂國憂民,依照皇兒的意思,寡人此刻不是該自盡於殿上?”
四皇女被眼前的變故驚得破聲大哭:“父皇,您知道,三皇兄不是……”
“姝兒,住口!你莫要為這孽子開罪!”楚帝一邊安撫懷中的幼女,一邊指揮長子,“德兒,快快斬了這孽子,他竟敢在大殿上影射寡人!”
“且慢!聖上!餘大人長子正在殿上!餘大人當日死因蹊蹺,具體緣由,還要問過才知!”章蘭庭一麵行跪禮,一麵張望尋找餘家後人。
待到餘慕嫻與開言的禦史章蘭庭四目相對,二人皆是心道不妙。
餘慕嫻歎禦史心思縝密,竟能想出問七歲孩童這般手段,幫三皇子洗去罪名。
禦史悔自己不知餘慕賢年幼,枉他身為禦史,竟是不知餘文正老年得子。
楚帝喜怒無常,若是餘慕賢在朝堂上說不清因果,那便是反害了堂上眾人的性命。
但此時出列的章禦史已是騎虎難下,隻得硬著頭皮與餘慕嫻道:“還請餘公子到殿中與聖上一敘……”
“是……”
一麵隔著數十個人頭眺望楚帝那張老態龍鍾的臉,一麵慢慢縮小自己與楚帝的距離,餘慕嫻暗暗在心中確認,楚帝撐不到來年開春。
楚帝那斑白的發色早已呈出死相,佐之今日朝堂上倒行逆施……
她敢斷言,楚國國運將盡!
第4章
迎著章禦史的邀,朝著殿中走,餘慕嫻甚是享受群臣投在她身上的視線。
“聖上。”行過臣子之禮,餘慕嫻偷偷掃了跪在一旁的三皇子一眼,見其眸中皆是擔憂之色,當下便對朝中行事了然。
楚帝再昏庸,依舊是楚帝。
太子再殘暴,依舊是太子。
三皇子即便有人幫襯,也依舊是雙拳難敵四手。
是故,無論她如何開口,都需站在太子的立場上說話,都要明裏暗裏把餘文正那股子愚忠勁再現。
拿定主意,餘慕嫻憾然望了三皇子一眼,低聲道:“聖上,家父辭世前,曾與慕嫻說過,他之死生,非天地之過,亦非楚國之禍,不過是文臣守忠……”
她與三皇子真是同病相憐。雖知曉明哲保身之道是順著楚帝的意思說話,但這偌大朝堂早已高官群聚,隻留下黑臉給她們唱。
“依你的意思,餘文正死得其所?”出言打斷餘慕嫻,楚帝混濁的瞳孔中蘊藏著憤怒。
“慕嫻不敢。”餘慕嫻與楚帝對視,雙目炯炯道,“慕嫻常聞聖上是明君。明君之朝,自是該有名臣,諫臣,家父死於……”
“嗬……”盯著餘慕嫻的眼睛,楚帝怒極反笑,“明君,名臣……好個世代忠良的餘府,好一個年且八歲的賢臣。寡人且問你餘慕賢,你今日可是想效仿你的父親在這朝堂上作個諍臣?既是如此,那寡人今日便成全你!”
楚帝的聲音環蕩在耳側,餘慕嫻含笑望了楚帝一眼,靜等著朝臣為她脫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