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實怕楚玉姝這丫頭,在羊舌不苦手上吃虧。
餘慕嫻這般想著,便感覺一道陰冷的視線貼到了她身上。
餘慕嫻尋視線望回去,羊舌不苦的麵龐瞬時呈現在眼底。
“多謝殿下賜食。”預感羊舌不苦要與自身發難,餘慕嫻先發製人,率先從角落裏走出來,舉手朝著羊舌不苦一見禮。
見方才自己盯過的乞兒,不單單與自己見了楚國的禮,還道謝,羊舌不苦蹙眉:“閣下是?”
他並不記得他曾與楚人賜過吃食。
除了剛剛在車輦上那次……
“閣下是之前那個鄴城人!”
羊舌不苦終究還是記起了眼前人的來曆。
提劍慢步走到餘慕嫻身前,將餘慕嫻來回打量。
羊舌不苦總覺得這乞兒身上藏著古怪。這乞兒與那楚國的四皇女一般,有雙會說話眼睛。透過她們的瞳孔,總能感受到某種爛到骨子裏的腐朽。但隻要眨眨眼,又會覺得那幽幽的眼神裏,滿藏著枯木逢春的歡喜。
盯著餘慕嫻的眼睛看了半晌,羊舌不苦扭頭衝楚玉姝道:“小東西,你瞧瞧,這人是多好的運氣!”
聽羊舌不苦道,餘慕嫻遇到了她是好運氣。
楚玉姝閉目不答。
她不知餘慕嫻遇她是好是壞,她隻知道,她遇到餘慕嫻,算是她楚玉姝這一生的幸事。
緩緩睜眼,楚玉姝把視線盡數投到了離自己隻有一步的餘慕嫻身上。
一年前,她坐在竇府,聽竇方稟告其駕車而去時,她想過數個相逢的落腳處,獨獨沒想過長寧。
餘慕嫻怎會流落到長寧呢?楚玉姝定定地望著餘慕嫻的眼睛。
餘慕嫻這小子欠她一個解釋。
接到楚玉姝詢問,餘慕嫻隻是輕輕晃了晃頭,她看得懂楚玉姝的意思,但她不能給答案。
她總不能說,她在竇府時,便從未想過要按著竇方的路線南渡。
餘慕嫻的搖頭使楚玉姝半晌沒有吭聲。
見楚玉姝半晌未言,侍奉在羊舌不苦身側的美婢,隨即嬌笑著應了聲:“四殿下說笑了……”
“誰與你說話了!”羊舌不苦橫眉瞥過美婢,轉而繼續衝楚玉姝笑道,“小東西,你快說說,這撿到你丟的饅頭的人,是不是好運氣?”
見羊舌不苦在她這處碰了釘子,便去為難餘慕嫻,楚玉姝迅速收回視線,似笑非笑地望著羊舌不苦,暗諷他幼稚。
“撿個饅頭,便被你這般作弄,如何算是好運氣?”楚玉姝起身欲朝著餘慕嫻的方向走。
“小東西,你是覺得一個饅頭不夠麼?”羊舌不苦轉身又把重劍放到案上,起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帶穗子的玉環,在楚玉姝眼前晃了晃,“小東西,你說本殿先把這個賜給他,再作弄他,可是夠了?”
“四殿下說笑了……”楚玉姝先看看站在一側的餘慕嫻,後看看羊舌不苦手中的玉環,笑道,“太子哥哥的物件怎麼能隨意贈人……”
聽楚玉姝提到了羊舌不苦手中的玉環是太子的物件,餘慕嫻會意。
這玉環拿了許會燙手。
“哈哈哈……”見說了這般久,楚玉姝終於笑了,羊舌不苦揚手把手中的玉環拋到了餘慕嫻的懷裏,轉頭與楚玉姝道,“也隻有提到太子的時候你會應和我一下。”
楚玉姝輕笑著,朝羊舌不苦擲了一把匕首。
“平日不也會麼?”楚玉姝盯著羊舌不苦的眼睛,報複著羊舌不苦不按她所言的從事。
“嘶——”羊舌不苦側身躲過匕首,卻被匕刃劃到了側臉。
館中的氣氛在一瞬間徹底凝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