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榻將信封壓至枕下, 餘慕嫻合衣安寢。
說來也奇, 餘慕嫻將信封壓枕下時,不過是為了早起時找信封方便。
誰知, 她一閉眼, 眼前便是晃出著楚玉姝的影子。
“丞相……”盈盈一彎美目讓餘慕嫻愣了半晌。
眼前這影子委實過於真實。
“闊別兩載竟是又見了……”仿佛察覺餘慕嫻在發愣, 楚玉姝彎眉與餘慕嫻笑笑道, “前些日子, 羊舌不苦還與寡人講, 但使寡人將十載來寫與丞相的書信盡數寄與竇方, 那寡人不日便能在夢中與丞相相會……看來, 丞相已是見過竇方了……”
聽罷送信一事是羊舌不苦所定,餘慕嫻即垂目與眼前人拜了拜:“見過國主……”
“愛卿勞苦功高, 何須與寡人客氣!”端著仁君的威儀, 楚玉姝將餘慕嫻虛扶一把。
順著楚玉姝的動作抬頭,餘慕嫻定睛望著眼前人,卻見楚玉姝也正定睛看著她。
“兩載未見,愛卿竟是較兩年前高了些許……”平目與餘慕嫻對視,楚玉姝覆手看了看天。
見楚玉姝在看天,餘慕嫻即跟著抬頭。
頭一抬,餘慕嫻便見漫天皆是雪花,周遭也覆上的白雪。
“愛卿定是還未同寡人一起看過雪吧!”起步拉著餘慕嫻在雪地中留下兩排腳印,楚玉姝道,“花朝國什麼都好,就是缺了雪,若是有雪,那也算是一樁美事……”
“若是有雪,那許是年年皆有糧荒……”出言將楚玉姝的遐想戳破,餘慕嫻跟在楚玉姝身側,低聲說出該說的話。
“愛卿是想說寡人玩物喪誌麼?”聽餘慕嫻說到糧荒,楚玉姝眼睛一眯,滿是歡愉,“可寡人以為愛卿會喜歡這異世的雪呢……”
“嗯……”低低的應了聲,餘慕嫻不置可否。
“怎麼愛卿不想見寡人?”見頂著餘慕嫻皮囊的方遠盈對她愛理不理,楚玉姝沉臉駐足。
見楚玉姝竟在停步了,餘慕嫻也是一愣:“陛下何出此言?”
“愛卿願意見人時,可不是這般模樣……”楚玉姝似是想起了什麼,視線忽然變得飄離。
餘慕嫻蹙眉:“陛下素日裏也不是這般模樣……”
“那愛卿以為寡人素日裏是什麼模樣?”凝神望向餘慕嫻,楚玉姝朝著餘慕嫻近了半步。
餘慕嫻躬身道:“陛下素日裏,多是與臣不親不疏,不遠不近……”
“愛卿是嫌寡人與愛卿過於親近?”轉眸捉住餘慕嫻的袖口,楚玉姝忽地攬住餘慕嫻的腰,“寡人如是可好?”
“陛下……”見楚玉姝不知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餘慕嫻雙眉一蹙,陡然散出幾分寒氣:“陛下可是將先王之言,先主之義盡數拋在腦後了?”
“寡人如何敢拋這些?”將手收緊幾分,楚玉姝彎眉道,“愛卿可是忘了,寡人臨朝時,花朝國四海升平,五穀豐登……寡人怎會忘了那些……”
“若不是忘了……陛下何至於行此輕薄之舉?”眯眼望著落在自己腰上的手,餘慕嫻將聲音拔高了幾分。
見懷中人滿臉不悅,楚玉姝低笑道:“寡人以為愛卿喜歡呢……”
“陛下說笑了……”餘慕嫻側步試圖讓楚玉姝鬆手。
楚玉姝輕笑著讓餘慕嫻身後生出一株正開花的山桃樹。
小巧的花瓣清風從枝頭送下,不偏不倚正巧落到餘慕嫻的眉心。
“春天到了……愛卿!”似乎在慰歎著春花,楚玉姝伸手將餘慕嫻抵在樹幹上。
發覺夢中之景的變換皆是依楚玉姝心意,餘慕嫻即道:“陛下卻是小心些,臣身後的枝幹經不起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