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馮遠山朝著楚宏德一拜,朗聲道,“臣以為,此事非是**,而是天災!餘相居新都時,風調雨順,國泰明安……自竇相入朝,即是天災不斷……想想聖人古語,臣以為,永寧寺夜火便是上天與聖上的預言……”
“馮大人過譽了!”出言打斷馮遠山,餘慕嫻朝著楚宏德叩了個頭,“啟稟聖上,永寧夜火,純是臣一人之過……”
“餘相!莫要被眼前這偽君子騙了!”似乎打算與竇遠鬧個魚死網破,馮遠山闊步朝前半步,順帶著從袖中取出一折,“聖上!這是七郡聯名彈劾竇相的折子!自他施行新稅以來,諸郡皆不太平……雖聖上有鍾羽,竇順兩位能將,但頻繁用兵定是大過……早年,聖上為通商一事,與羊舌國主苦戰半載,雖不至於傷及國本,卻也激起了民怨……今春,連續三月加稅……臣以為,長期以往,定會動搖民心……”
“馮大人這般言卻是冤枉本相了……”甩袖立到馮遠山身側,竇遠道,“本相所行稅法,皆是依著餘相所寫的條目,並無私自做主的地方……”
“可餘相在戶部時,並無民怨!”馮遠山就事論事道,“餘相新法雖好,卻不是長久之計……竇相不會連此事都不知……”
“本相不懂為何同樣的稅法,餘相在時可行,本相在時不行……本相隻知,俸祿一旦變多,便斷斷沒有變少的道理……”竇遠據理力爭。
輕徭薄賦於民而言固然是好事,但這天下卻從未有過要賤民吃飽穿暖,獨留為官者受苦的道理。
雖舊稅於民有利,但聖上是與他們這些臣子治天下,並非與那些賤民治天下。
如此,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想著楚宏德定會站在自己這邊,竇遠冷笑道:“馮大人不會事等著戶部少銀子吧!”
“竇相何必張口閉口皆是銀兩?”馮遠山冷哼道,“竇相可知,餘相在時,國庫中的銀兩卻是此時的兩倍……”
那是自然……
餘慕嫻蹙眉。
她在位時,國庫的庫銀她分文未取。
但竇遠居高位,竇家有那麼多張嘴要養活……
怎可能和她一般兩袖清風!
“馮愛卿!莫要將縱火一事牽扯到別處……”低聲止住竇馮二人,楚宏德命身邊的宮仆將馮遠山手中的折子呈上。
翻閱著折中所寫的“天災”,楚宏德眉頭越蹙越緊。
“竇卿!這是怎麼回事?”抬手將折子拋到竇遠身上,楚宏德厲聲道,“卿昨日不是與寡人說,昭和,溪南,溪北皆太平麼?卿口中的太平便是這般個太平法?”
“聖上……”不知馮遠山折中寫了何物,竇遠局促地與楚宏德對視了一眼,辯解道,“若想國庫充盈,自是要與……”
竇遠躬身道:“聖上莫急……此等消息過些日子便沒了……”
“嗬!已要五萬人去鎮壓流民,卿以為此事能善了”楚宏德挑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餘慕嫻,低聲問道,“餘卿覺得此事如何?”
“臣以為……”
借著隻言片語拚湊出大概的輪廓,餘慕嫻道,“先賑災……”
來殿中時,餘慕嫻本不知馮竇二人所說的天災是何物。
但在這殿中跪過半晌,餘慕嫻終是聽懂了其中的症結。
許是自她出新都後,竇遠曾想過減稅,但減稅之後,庫銀便減少。庫銀少了,那朝中的列位臣工自是拿不到往日那般高的俸祿……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那些老骨頭嚐到了銀子的甜頭,自是舍不得再將甜頭吐出來……
這麼一來,竇遠便不得不的加倍的收稅,來填補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