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1 / 3)

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就聽說過“狐媚版”,“灰姑娘版”,“鳳凰落難版”。但不管是哪個版本,無一例外的,謝謹女士都是屬於具有超能力的那一類女人,因為她居然能把章正華先生這個世俗傳說中真真正正的“新好男人”一把拉攏過來,讓他成為腳踏兩船,背負妻恩的無義小人。

還是頗要點本事的。

可在我眼裏,謝謹女士是最最蠢笨懦怯的一個人。

我六歲到她膝下,而那時謝女士的前夫,也就是我名義上的爹爹周衝已纏綿病榻不能理事。

周衝,這個名字,很多年以後,我在曹老先生的劇作“雷雨”中讀到。兩人的命運絕無雷同,但衝動天真的性子卻與劇中的人一般無二。

所以謝女士與周先生,也算是天作之合。

隻是苦了我這個獨生女兒,在家族一敗塗地之後,要茶沒茶,要水沒水,要人沒人,身邊隻得一個黃媽,卻還要做奴做婢,一個人侍候兩大一小。房子是越搬越窄,地段是越搬越偏,終於有一天淪落到棚戶區。

“棚戶”這兩個字我上一世從來沒有聽說過。剛去的時候,我坐在一輛三輪車上,幾乎險險暈厥過去。想我“謝芷蘭”上一世,也是天朝英國公的庶女。沒想到因一次意外的遇險連馬帶人失足滾落山崖,居然就淪落到這個地步。

這還能翻身嗎?我問。

在心裏。

欲訴心事無人寄。

穿越者果然都是孤獨的。尤其是象我這樣“古穿今”的人士。若是穿在十六七歲的同齡女性身上倒也罷了。我總有我立身成人的道理。但不幸的是,我卻穿在了一個小女孩的身上。身子還弱得很,動不動就虛弱昏倒。

當我第一次以謝念華的身份醒來的時候,是在周衝先生彌留病榻之際。

房間一片混亂,嘈雜不堪。濃重的藥氣,劇烈的咳喘,象煞了上一世我嫡母房中常年經久不息上演的劇目。有人流淚,有人訴說,有人嗬責,丫環們緊張成一片,婆子跪在院門外哭天喊地的痛陳自己是如何的冤枉,如何的無辜。

這樣的劇目演久了,爹爹自然就會厭棄。這是人之常情,更何況我爹爹還是手握重權的英國公。

嫡母就是這樣失卻了爹爹的歡心,而女人若是沒了男人做倚杖。空守著金堂華屋又有何用,就算占了一個理字,在別人眼裏,卻也隻是個被棄的笑話。

所以娘,也就是英國公的二夫人常對我說,女人,不管做嫡做庶,頂頂要緊的,是自己舒服。別為了麵子,就把裏子給丟了。更何況有了裏子,還怕沒有人趨奉巴結嗎?須知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附勢炎涼之人。

在我的前世的記憶裏,娘算是把這套學說用到極致了。英國公與二夫人數十年如一日,恩愛如初夫婦相得,兩情悅好絕無旁人可以從中相間,包括那被擺充擺設的嫡夫人。早已被帝都的好事之徒傳做一時嘉話。待得年深月久,更是口耳相傳民間雜說不絕。

“你爹爹現在算是在套子裏了。”在我出事之前,娘牽著我的手,吃吃的笑著說。“象他這樣的英偉男了,總不好意思為了區區一點女色就押上自己的名聲道德吧?就便是有,也隻能偷偷摸摸的瞞著,略沾一沾就得丟開手,打發得遠遠的,甚至還賠上一條人命。女兒,這就是人性。為了麵子,也要壓住自己的裏子。所以名聲是負累啊,你負得越重,就越不舒服。”

那時我剛剛訂了一樁親事,被欽賜為皇三子的側妃。

☆、3

皇三子與嫡妃,原本是青梅竹馬生死不離,可那又怎樣,再怎樣的深情,也敵不過時局如刀,刀刀致命。皇三子嫡妃,因無子而逼應承為王爺納娶側室。從道義上講,便已棋差一著。更何況欽差一到我家,我便當麵拒旨,口口聲聲說的是:閨閣兒女,無不仰慕皇三子夫妻恩愛,皇三子對嫡妃嗬護有加,情深如海。芷蘭區區無名,豈能莆柳之姿,躋居於神仙眷侶之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