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2 / 3)

說實在的,我這著棋走得也很險。娘聽我完,不顧欽差在場,就當麵狠煽我兩記耳記。弄得一張臉又紅又腫,原本芙蓉麵,竟淪做包子臉。看我跌坐在地,全家人無一相扶,爹爹率眾請罪,其說詞無非是幼女無知,竟罔顧天恩,請聖上責罰。

怎麼責罰,皇三子已是暗定的儲君人選,他需要朝臣支持,需要有人在朝堂人與他應和,更需要一個兒子來鞏固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這世上的情愛,哪有輕飄飄隻係於“兩兩鍾情”這四個字上?那是水中花,鏡中月,沙灘上的無基之樓,地裏的無根之苗。隻要我們還活著,情與愛就脫不了世俗的根芽。無非是煙火人家,有錢就做得漂亮點,沒錢,就說得露骨些。免不了的都是吃穿二字。

當欽差走了,我回到後堂。我對著娘說:名聲我要,地位我也要,人,我更要。不然,可惜了我自小所學的手段。

娘聽了一句話也沒說,隻是胸膛一挺,眼前一亮。然後我們母女倆心照不宣,一同來到爹爹麵前請罪。

嫡母難得從病榻上爬起來,和顏悅色對我說道:“姑娘大了,德言容功全沒有,竟生出些仰慕男人的心思。都怪我,是我病得久了,所以姑娘才被教成了這樣子。”

娘曾教我說:一個女人,若不能做戲子,便隻能做瘋子。

我於是伏地哀哀哭道:“什麼男人,女兒從來沒有聽說過。女兒是仰慕王妃,”

“放肆。”爹爹嗬罵我,卻扭頭對王妃說:“你久病在床,還是回房休息吧。這裏有紫珂呢。”

紫珂是我娘的閨名,再沒有一個妾能做得如我娘一般風光無二,除卻沒了這個名頭,這體麵和當家主母毫無二致。

娘曾經對我說:我要那名頭來做什麼呢,我沒有名頭,你爹在一日,便對我內疚一日。我要的就是這個,隻需抓住了他的心。他自會事事如我意。

果然一點不假。嫡母聽完爹爹這席話,臉色慘白。其實這麼些年,每年嫡母都要這麼鬧上一遭。能落得什麼好。

娘照例是小心上前試圖侍候嫡母離去,卻被人一摔水袖直弄得臉麵無存。

娘神色黯然,半晌方道:“公爺,有道是德言容功,芷蘭這孩子,言容二字雖然是差了些,但德字上頭,還是好的。”

不妒不嬌,天真可愛。皇三子縱然需要助力,卻也沒想要讓一個陰謀家來到自己身邊。更何況他是需要“與王妃鶼鰈情深”這張牌的。既然主子需要,做臣子的就沒理由扣住不放。隻有我退一步,對方才能放下心。

爹爹想必也是理清了這點,所以才肯順著娘的話頭反駁道:“德,什麼是德。女子是要以夫君為天,這才是德。我現在就入宮向聖上請罪。至於你,在家好好反省,不能踏出閨門半步。”爹爹對家人訓道:“剛剛所說的,不能有半個字傳出去。否則,家法不容。”

其實豪門巨宅,哪有什麼秘密。都是諜中有諜,你中有我。今天在英國公家發生的這一幕,不出兩個時辰,就能傳遍整個帝都的權貴中的權貴。皇三子當然也會知道。還有他的嫡妃。

我一定會嫁過去的。畢竟聖命難違。但我不要進門伊始,就有人上演情深如海的戲碼給我看。好了。我想對他們夫妻二人說的是:我都知道的。一切的一切。但是我無害,我環保。我對他們的感情滿懷天真仰慕之,甚至曾經為此拒絕了聖命。現在我來了,我是不得已的,我隻要小小的一席之居。遠遠的,看或是不看,過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