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曾經那樣決絕的對他喊:“我恨你。”希望的火花也不曾熄滅的深深的掩埋在他心裏。
總有一日,他們會重新開始。他想,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她居然會用那樣的死法來懲罰活著的人。
“她死了?”古晟壑伸出顫唞的手指,聲音低沉的問道。他象是有些糊塗,又象是天地萬物都在旋轉而他身處其間找不到容身之處。滿麵潮紅,越發顯得俊美無匹。濱國醫務室的小護士仰慕古助理已久,隻當古助理是因為第一天考試雜事太多,所以累著了。於是吃吃的笑著答道:“哪能呢?是打了安眠針,所以睡著了。”
但古晟壑不信,他非旦不信,而且還伸出手掌到謝芷蘭鼻端下試探,直到那溫熱的呼吸撲上指尖,他的臉色才慢慢鎮定下來,恢複如初。
但惶急仍掛在古晟壑眉尖。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他說。小護士不疑有它,急忙退出。是個要緊人吧。小護士想,門剛一落鎖,古晟壑就搶步上前握住謝芷蘭的手:這是他的命。
他是用了多長時間才明白這一點的呢?古晟壑親昵的把謝芷蘭的手放在唇邊親吻著。
是他們最後一次執手嗎?
那一天風雪交加,飛行器就放在前方的洞穴裏。
“走,跟我回去。”
“不。”她跟在身後苦苦哀求,拚命向後退縮,然而卻敵不過男兒的手勁,雄心,與榮譽。
“別讓我恨你。”她喊。“讓我留在這兒。”
這句話讓他最終失卻了理智,他轉身劈手就是一掌:“是為了陳東濟嗎?你這個賤人。你就算死,我也要帶著你的屍體回去。”
他其實說的都是氣話,他隻是想讓她好好的活著。活在他的嗬護與庇佑之下。古晟壑反複的親吻謝芷蘭的手心,仿佛未曾想過如今他這樣的舉動是多麼的令人感到駭異。
古晟壑絮絮的說道:你知道嗎?靜女穀已經解散了。方特西不再是靜女穀的主事人。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怕那個地方。怕什麼,人也好,兵也好,不過都是拿錢做事。沒錢了自然就散了。若不是還在濱國傍身,我現在就已經是失業遊民。
如果我能早點想通這個,是不是我們就不會回來,與你在那一處終老。雖然日子平淡,但隻要你在我身邊----隻有在你身邊我才會快樂。“學術的榮耀”不過隻是虛空。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啊?
古晟壑把謝芷蘭從被窩裏輕輕扶出來,再小心翼翼的把她頭抱在自己胸`前。
這樣細致的容色世上唯有她一個而已。
是老姚的手筆。老姚說:“哥們放心,我一定把她整成從前七八歲的模樣,這樣你就能陪她成長,伴她到老。”
這是古晟壑每一天都在衷心乞求的生活:在濱國,看著她,一天天成長,直到長成他記憶中十六七歲的模樣。
那時候他也才不到四十,如果僥天之幸他們能順利完成任務,如果她不嫌他太老,就算她嫌他太老,老姚總歸是有辦法的。
可仟算萬算,他沒有想到她竟會如此的狠厲決絕。
她是自盡而死。
這世上唯有他一人知道,因為她隻告訴過他一人。
阿喀琉斯之踵。
在她的後腦。
在前世,她曾經嬉笑著牽著他的手摸過。“嗯,就在這裏,都說我百毒不浸,鋼筋鐵骨。可若是我運起神功。”她做了一個威嚇的手勢。“我就會經脈盡斷而死。這是個比喻,嗯,那個地方就是我神經的開關。骨頭碎了,就再也沒有人能利用我做任何事。”
天幸她活了下來。當老姚一臉驚駭的手持那塊碎骨出來對人嚷嚷:“三號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故?真的隻是暈過去?怎麼骨頭會碎成這樣子時。”古晟壑真的以為她再也不會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