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是情婦與前夫生的女兒,我也是主子。我冷冷的從沙發上起來,往後走了兩步,站在台階上,正好與孫正芳平視。
孫,長著至平常的一張臉,毫無美貌可言。腰身如水桶一般,被緊緊的箍在一條長裙裏。她修了眉毛,塗了胭脂,雙♪唇血紅,喋喋不休,看駕勢倒和春香樓的嬤嬤們十分相似。就是這樣的女人,還曾與我生父周衝恩愛不疑?
我冷淡的瞅著孫正芳,一個管家,難道也有資格質疑我?
春娟此時早從地上爬起來,孫正芳喝令我:“道歉。”
做主子的是不用與下人講理的。都是這府裏的規矩壞了,所以才由得一個下人欺到我跟前。
客廳裏隻有我們三個,我問孫管家:“你是誰?是管家還是主人?你如果是主人,今天站在這台階之上的就不是我。你如果是管家,那麼你怎麼能不對一個無視尊卑擅自打探議論主人隱私,甚至是惡語相加的傭人行施懲戒。反而喝令主人道歉。誰給你的這個權利?是這家的男主人還是女主人?還是你身為管家,覺得傭人每天照三餐對主人的言行貶斥打探是應該的?”
“你需要我的解釋?”
“不,是答複。雖然我是這裏的女人與前夫所生的女兒,可你呢?”我走近孫管家的耳邊,壓低了聲音問:“你難道是我生父最愛的女人?如果是,那怎麼不見你對我有一絲半毫的憐憫?看看我呀,你看看我,在我臉上有沒有周衝的痕跡?象他一樣的微笑,氣惱,傷心,難過,愉快。孫管家,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我說中了什麼嗎?還是說,看見我這張與我生父神似的臉,總讓你格外氣惱?”
孫正芳額上浮起道道青筋,她輕蔑的看著我,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這個沒教養的野孩子。春娟,我們走。”
“象您這樣的主子,是沒必要讓我們這樣低賤的人侍候的。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代,還可以對傭人非打即賣。”孫正芳惡意的對著春娟說道:“不用怕,投訴她,告她違反勞工法,侵犯人權和勞工保護條例,找你們女傭協會,我會為你作證,將她告到死。賺上一大筆,你就可以提前退休。”
“好啊,我等著。”腦中的小人,冷冷的搶先一步把狠話撂出口。並阻止我的行動,讓我坐視孫正芳與春娟揚長而去。
“會出事的。”我急道。
小人不理會我的焦急,反而痛責我:“沒出息。當年你下令斬殺諸王公卿也沒見你這般吃力。”
時代不同了。你沒聽孫管家這麼說嗎?
有什麼不同?都是有人高高在上,有人低賤如泥。
但是還沒等到用餐,孫正芳就揚著臉對我說章正華要在書房見我。
彼時我坐自己房間裏,覺得腦子正一陣一陣的發暈。我用力推開孫正芳,但孫不肯放過我,孫追到浴室問我:“是誰,是誰和你說的那些?”
“是你啊。”
孫女士不能相信。
我索性全告訴她:“我偷偷進了你房間看了你夾在書中的那張照片。”
“兩情悅好,恩愛不疑。到底是怎麼個好法,以致於好到你竟然居身到我與母親的身邊。是你自己來的,還是誰安排你來的?你的目的是什麼?殺了我們,還是想讓章正華把我們趕出去,從此流落街頭,無依無著。”
我用力按著自己的額頭。我已經疲倦了這樣的猜忌與無聲的爭鬥。有什麼話說出來,死還是活,給個痛快。
非敵即友。
我想孫女士絕不會吃飽了撐得慌閑到跑來這山窩窩裏,隻為了和情人的孩子鬥幾句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