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房裏,謝謹拉著我的手,對我垂淚道:“凡事忍著點,以後就好了。”
到了第二天清早,我才知道謝謹說的是什麼意思。
在門口,有兩撥人等著我。一撥當然是章正華的心腹方為正,另一撥卻是高崇則派來的人。
謝謹,強勢至極,對章正華說:“我請了俞主任在高氏的私人醫院裏為芷蘭看診。正華,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無論如何,請你體諒一個做母親的心。”
☆、60
而高崇則派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高沐海。
有日子沒見,高氏比從前長得更高了一些,斷掉的那條腿,安上了義肢被遮掩在灰色的長褲下頭。想來這段時間高沐海勤奮鍛煉,行走時進退如意居然看不出半分不妥。聽見我甜糯的一聲“沐海哥哥。”高沐海歡喜的眯上眼睛,對著我淘氣的一笑。
看來過得不錯啊,張婉與孫淳沒有傷到高公子半分?
“章先生你好,我父親讓我來接謝太太與芷蘭前去診病。再過一小時,俞主任會在高氏醫院貴賓室等候。”麵對著章正華漸漸冷厲的臉色,沐海流利輕鬆的說道:“小事體,章先生不用掛在心上。舉手之勞而已,俞主任不僅是濱城醫院的人,也是我高氏醫院的首席顧問。看診之後,我會把芷蘭和謝太太平安送回夢廬,請章先生放心。”
這就是錢多數兆壓死人。在富豪的等級簿裏,章正華與高崇則隔著數個階梯。
章正華的臉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青,但謝謹始終無畏。不僅如此,她還當著眾人的麵,哀怨的懇求道:“正華,請體諒一個做母親的心。”
說起來章正華也是在外麵做事的人,可是此刻他竟不顧體統,當著屬於與外人的麵低喝:“我給念芷找的醫生也是極好的。”
“芷蘭,替你牽線找醫生的那個人說來你也認得,就是從前濱國的關校長。”
可是關校長與我隻見過數麵,我實在是想不出為什麼我會為一個陌生人而駁了母親與高先生的麵子。
人往高處走,更何況醫師是俞家芒。
高沐海知機,順勢將我往車裏一帶。謝謹說了句:“正華,對不起,回來我再向你解釋。”便匆匆離開章正華身側。
一行人,兩輛車,風馳電擎般離去。章正華的身影在後視鏡裏很快淡漠至無。但方為正頑強的咬了上來。
“怎麼辦?”謝謹咬著手絹說。
這是很奇怪的三個字,難不成在我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是我意想不到的?
高沐海安慰謝謹說:“章先生也是關心芷蘭,跟著一起去也沒有關係。反正我們大家都是在外麵等。倒是阿姨,你可想好了?”
謝謹飛快的瞟了我一眼。
車裏一共四個人:謝謹,我,高公子,還有司機。
司機是個麵相忠誠的老伯,目不斜視,耳不多聞。
我且學一學,索性把眼睛都閉上。
然而謝謹與高沐海再也沒有把話題繼續下去。
安靜,再安靜。車廂裏散發著清新的氣息。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被人扶著在一棟建築樓前下了車。
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
有錢好辦事,而且我還是由太子爺親自護送。一切都是最最上等的,從護士到醫生,甚至連更衣室也鋪滿了華貴的金磚。
為了安撫我的情緒,護士溫言說:“這間更衣室自從高太太走後,就再也沒有啟用過。小姐真是有麵子。”
真有麵子就不會象待宰的豬任人擺布。
在這個高太太走完人生最後一程的地方,我沉默的做完所有術前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