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算是種受虐情結:越是得不到,就越是要努力追求,哪怕遭受白眼冷遇苛待也無所畏懼。委屈在心,恨不能讓全天下的人都知曉,在每一次糾結的訴說裏,在別人同情獵奇的慫恿聲中,一顆蠢蠢欲動的心,天真的向往下一次能夠一雪前恥得到他理想與期望中的全心讚許。
所以,單戀是種動力。
老潘的每一部佳作都是在這種動力的驅使下完成的。在公眾眼裏,老潘就是神級的存在,但是老潘活在“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境界裏不能自撥,這樣的人,在外形上,自然不能和正常人一樣。
老潘看上去很窩囊,連鬢大胡子,三角眼上架一幅黑框眼鏡。夏天,他身上套的是正式的半袖襯衫,卻紮在一條短褲裏,皺裏皺巴。生得是虎背熊腰,手裏卻常年握著一條格子布的手絹,不用的時候揮一揮,用的時候即捏緊了手絹狠狠的壓在鼻子上發出龍吟一般的呻[yín]。不曉得裏麵是不是有著黃白之物-----這,都是謝謹轉述給我的。喔,謝女士如今已經是高氏影業的簽約藝員了,雖然隻簽了一部電影,但憑著她在祖狄的畫展中的春風一現,如今不曉得有多少人在打聽“這個美女”究竟是誰?
可正如高先生所承諾的那樣,謝謹的身世來曆沒有引起任何波瀾。我懷疑,高崇則已經給謝女士捏造了一個全新的身份,並將她的過去一筆抹殺。如今的謝謹,已經從梵陽山搬離而入住了城中的新居。
說是搬離,但其實她沒有帶走梵陽山的一絲一線。真正的淨身出戶,包括章正華先生亦被她拋在了身後。這樣的膽識,嘖嘖,如今誰還敢說謝女士是章先生的籠中鳥,池中物,掌中被磨殺的可憐的嬖幸之徒。
事實上,不待新片推出,謝女士就已經擁有了大好前程。高崇則待謝女士至尊至重,他不僅給謝女士安排了住宿,經濟,化妝,更為她請了最好的老師,其教學範圍從文學到曆史到音樂。內容無所不包,關懷照料可謂是無微不至。
所以現在的謝女士從睜眼的那一刻開始,就有人貼身近前服務,女仆為她更衣,營養師為她安排三餐,服裝師為她化妝並提出當天的著衣建議,待得一時三刻打點完畢,另有專車上門送她去健身房,研討室,運動或是學習。我隻有在入夜時分才能見得到謝女士。
我現在仍和她住在一起,這是謝謹堅持的結果。謝謹的經紀人,一個麵相如旺財貓一樣的男人顯然是極不讚同的。但耐不住謝謹的一通電話。為了確保做母親的權利,謝謹親自打電話給了高崇則。且過完這個暑假吧,謝謹沒有把高崇則回複的原話說給我聽,這是我猜測的。但無論如何,我在謝謹的新公寓裏有了小小的一間房。床桌俱備,一個小櫃子裏裝的是四五套新衣,從裏到外,盡夠了。適可而止,守住本份,是我現在的存身之道。
至於過去,我不提,謝謹也不提。梵陽山,章先生,孫女士,那些形狀各異心懷忐忑的仆傭,包括章先生的正妻與兒子,在一瞬間仿佛都因為劇情需要而消失不見。他們退場了,如今在聚光燈下輝煌出演的:是謝謹和她的團隊。身後是高先生清淡的身影。
那可真是個低調的人啊。奪人所愛於無形,章正華在事發之後消逝得無影無蹤。而我,不,是謝謹原以為章先生是要上演十八相送的。雖然她口中不言,但謝謹眼中偶而閃過的焦慮痛苦的眼神卻出賣了她。這是她自己選擇的結果,沒得後悔,於是她隻能寄情於工作。
對於謝謹而言,如今的每一天都是新的,她與過去回憶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