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講。男人坐在食堂怔愣的點頭,在一些年以後,他卻已經不再記得我。他仍是127,然而我已不再是126。他喚我辛歸,派兵對我追殺剿滅。我隻當他是遺忘,失心瘋。被那些婦人給迷住了。那時的他,權傾天下,雖然頂著個道人的名頭,身邊端的是珠環翠繞。
“都是沒法子。在哪山就得唱哪山的歌。若不是你太難找,我也不用頂著個純生的名頭站得高高的讓你來尋。坐在這個位子上,女人是少不了的。”他搖著頭對我笑道:“你身邊不也是有一個陳東濟嗎?”
“聰明。”他讚我:“難不成你還想在這裏呆下去?”
我記得那時的我,看著自己那具在異世界裏居然長成了的身子,滿心歡喜的應道:“是啊。能長長遠遠的住一輩子才好。”
他歎口氣拍拍我的頭,似要把我抱起但終究是不露痕跡的走開了。
多傻,那時我就應該曉得。他記得,他什麼都記得,他隻是生了別樣的心思,要將我榨幹用淨,讓我去頂缸送死。
而我卻還兀自想著終有一日他會看見我的好,我的犧牲,我的忍讓。那些橫鬲在我與他之間的所有人,都將如雲霧一般散退。
天地間唯有我和他,我這具不幹淨卻已長成了的身子。終於可以驕傲的,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麵前,說:127,我也是個女子。
我就是靠這個熬過這漫長歲月中的每一次磨難,苛責,侮辱與痛苦。不管他如何的欺我,哄我,瞞我。我心裏,如風光霽月一般。都隻得他一人。
東濟總說:你就是個傻的。
其實東濟不也一樣?終究是我拖累了東濟,害東濟身死。隻餘下我一人,拖著具八歲女童的身子,渾身是病破敗不堪。哪怕在太陽底下多站一刻都覺得艱難。
關於這一點,我瞞得很緊。
因為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我都得努力做一個對別人有所供益的人才能生存下去。
包括現在。
雖然所有人都倚仗我,這些從靜女穀殘存下來的餘孽,妄想再造一艘時光機,回到過去。
王鄭,向來是極有野心的。
而他,這個倒黴的冒牌貨,古晟壑正一臉仰慕的看著王鄭。他們二人不知道說些什麼,象是終於達成共識,挽著手向我們走來。
秦姝在我耳邊吃吃的笑著說:“看兩個帥哥。”
是很帥。可我隻得八歲,再帥,我隻能看,不能吃。在刹那間我動了殺機,而秦姝不知,歡喜的笑著,對他們倆伸出手去。
☆、68
在我與王鄭,秦姝見麵的半個月之後,我在報紙的廣告頁上看到一則消息:誠招機械熟工,待遇從優,有意者請撥打真記。
這是王鄭給我的信息。371已經被人道毀滅。
秦姝,那個微胖的總是朗聲大笑的女子,就這麼悄然謝世再無聲息。
這也是種福氣。象謝謹這樣鎮日苟活,不知死之將至,一味的貪歡使笑,才真正是讓人膩煩。
謝謹最近和章正華重修舊好,據說章要離婚,要娶她。
“高先生怎麼說?”我問身邊的人。
方為正欠身為我整理頸上的絲巾,恭敬的應道:“高先生中午一點與您共餐。”
這是高崇則第一次單獨約我。
我不敢怠慢,如一件最最昂貴的貨物,被打扮得精致秀麗於十二點五十五分被送到高氏影院。
在空蕩蕩的影院大廳,高崇則站在舞台中央,如一隻蒼鷹。濃重的陰影,灑在他身上。他定定的看著我,這樣纖細小巧的一個孩子,毫無畏懼的站到了他的麵前。
我已經沒有什麼不能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