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顏色褪掉。”

“啊?”

“讓你心中畫麵的顏色消失,就像你在電視機上把顏色給調低一樣。”

“我要怎麼——”

“去做就是了(Just do it)。”

“就像那個鞋子廣告。”

“顏色不見了嗎?”

“不完全。可是變淡了。糟糕——又回來了。”

“再把它變淡。”

“好。”

“這回比較接近灰色了,對不對。”

“有一點。”

“很好,”他說,“現在往後退。”

“就像變焦鏡頭,”他說,“隻不過是把鏡頭往後拉,你心中的畫麵越來越小。往後退個二十來英尺。”

“我後頭有一堵牆呢。”

“沒有。你有全世界所有的空間,那個畫麵越來越小,顏色越來越淡。”

他們兩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她睜開眼睛。“好詭異。”她說。

“每次隻要那個畫麵回到你心中,”他說,“就花一兩分鍾做剛剛的練習。最後你就可以達到一個結果,每當你想到那個場景,就變成黑白的畫麵。你沒辦法看到其中的顏色,也沒辦法看到特寫鏡頭。”

“也除掉我心中的刺痛,對不對?”

“差不多吧。”

“你就是這麼做的嗎,凱勒?”

“以前都這麼做,”他說,“早期的時候。”

“結果呢?後來沒用了?”

他搖搖頭。“後來我就不必再這麼做了。”

“你變得更堅強了,嗯?”

“我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他說,“我想其實比較可能是習慣了,或者是那個練習的長期效果。無論是什麼,那些畫麵不再那麼困擾我,而且會自動變淡。顏色會褪掉,變得越來越小,直到你完全看不清為止。”

結果另一個破綻是瑪吉。

他自己已經差不多猜到了。有那麼一會兒,當桃兒敘述她去拜訪露易絲的公寓,凱勒忽然想到,他自己才是破綻,他會把一切引到這棟白原鎮的大房子裏。他邊想著邊伸手拿他那杯冰紅茶,然後放下杯子,好似裏麵會有露易絲最後那顆巧克力裏包的東西。

但這太荒謬了,他已經喝了半杯,而且他和桃兒都喝著同一壺冰紅茶。何況,整個念頭根本沒道理。如果桃兒想除掉他,絕不會在自己家裏動手,而且動手前的談話也不會是像剛剛那樣。

不,他知道誰是另一個破綻了。

“可是她什麼都不知道,”他告訴桃兒,“她相信我是個企業界人士,現在退休了。她還以為我偶爾會飛到矽穀幫忙精簡人事之類的。”

“就是她介紹你去找那個女占星師的。”

“對,可是——”

“事實上,就是她告訴你說你有個凶手大拇指。”

“可是我們沒再見麵了,我生活中已經再也沒有她了。”

“你上次跟她講話是什麼時候?”

“上上次,”他說,“是幾個月前了,而且——”

“我問的不是這個,凱勒。”

“昨天,”他說,“可是那是因為我打電話給她想聯絡露易絲,我以為瑪吉可能會知道她搬去哪裏了。”

“可是她不知道。”

“她告訴我,我不需要占星師告訴我星星下沉的方向。”

“這會是什麼意思?”

“我想這一切隻表示她在生我的氣。是她跟我分手的,可是她氣我都沒打電話給她。”

“很合理。”

“兩個月前我接到過一通電話,”他回憶,“我接了起來,說了兩三次喂,然後對方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