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改了密碼也沒用。而如果桃兒打來,按了444卻毫無反應,那她會有什麼感想?那就會像被賞了一耳光似的,而且也沒什麼用,因為她可以再破解密碼一次。

當然他可以先通知她。“我知道任何人都會像你這樣,去聽我的留言,”他可以這麼說,“所以我改了密碼。”她會說這是個好主意。而且如果她問起新密碼是什麼,他可以說些諸如號碼太難記所以他自己也記不得。“可是我寫了下來。”他可以說,然後混過去。

而如果她想要,她可以弄到新的密碼。無論怎麼想辦法,都不能讓她不去查他的錄音機,除非……

是了,他可以把電話號碼換掉,換個新號碼,沒登記在電話簿上的。有七個號碼,使得組合總數增加到一千萬個,要猜中得花上一輩子,還得花很多錢,因為你在試的時候會撥錯九百萬個號碼。但如果他換了個新的電話號碼,那也就沒有任何留言要保護了。因為誰都沒辦法打電話給他,包栝桃兒在內,但她根本就是最常打電話給他的人。

或許他該讓一切保持原狀。桃兒查他的電話留言或許是對的,就像她幹掉那個占星師也是對的。他喜歡露易絲,她人很好,但如果隨便誰跟她提到凶手大拇指,她就變成了廣播電台的話,那麼她就絕對成了個破綻。

而桃兒除掉她了。

想象一下。桃兒搭上火車,戴著手套和一頂有花的小帽子。她沒提到帽子,而且也很難想象她戴帽子的樣子,不過好像蠻適合的。手套和帽子,手提袋裏麵還有下了毒的巧克力。事後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回家。

耶穌啊。

假設她沒去做這件事,假設她告訴了他,讓他自己去負責收拾他所製造的潛在混亂。他能把露易絲給做掉嗎?

可能吧,該做的事情就得去做。多年來他偶爾也會犯錯,認識他受雇要去做掉的人。俄勒岡州玫瑰堡的那個家夥就是,被政府列入證人保護計劃中,被安排去開了個快速印刷店。凱勒喜歡那個人,也喜歡那個城市,甚至還想過要在那裏定居。但最終他還是做了該做的事情,硬著頭皮把事情給搞定。

他已經忘了那家夥的名字,無論是他的本名或是政府給他的新名字。也忘了他長得什麼樣子。完全想不起來。這樣很好,事情原該如此。

他還記得露易絲的樣子,坐在她的椅子裏,旁邊有一缽巧克力。但在他心中,那個形象已經模糊了些,顏色也褪成了黑白的。

很好。

第26章

凱勒才剛放下咖啡杯,沒幾秒鍾侍者就又替他補滿。他之前還在好奇,一杯咖啡能讓他坐多久,現在看來,答案似乎會是永遠。因為他們從不讓你的杯子空掉,而你麵前還有咖啡的時候,又怎麼可能期望你離開呢?

他讓咖啡冷掉,望向窗外。這家咖啡店位於克羅斯比街和布利克街的街角,從凱勒坐的地方,可以看見瑪吉那棟大樓的出入口。監視那裏就好像監視著油漆幹掉。沒人進去也沒人出來,甚至難得有人經過,克羅斯比街這一帶的行人本來就不多。

凱勒又喝了點咖啡,杯子又重新添滿,然後抬頭看到有個人從瑪吉住的那棟大樓走出來。那男子矮而精瘦,體型像騎師,穿了一件磨舊的皮夾克,手上提著一個金屬工具箱。

他走到街角,進了那家咖啡店,直接走向凱勒的桌子。“一塊派。”他說。

“大部分人都會說‘一塊蛋糕’。”凱勒說。(譯注:原文piece of cake直譯為“一塊蛋糕”,常用來形容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