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鏡。”

那棟大樓原為商業大樓,現轉為住宅使用,五層樓高,每一層現在都成了藝術家的統樓層。一樓的雕塑家和他太太住在公園坡地區那一帶,根據瑪吉說,他在克羅斯比街的這個空間隻是工作室。“他做那種很笨重的大雕像,”她曾告訴他,“有一點像人形,不過也隻有一點點,而且重得要死,所以還好他在一樓。他要花好久好久才能完成一件作品,可是從沒賣出去過,所以也無所謂。”

“他從沒賣出一件作品?”

“我當過好幾年畫家,”她說,“也從沒賣出過任何東西。要當藝術家不必非得賣掉作品不可。事實上,沒賣出過作品可能還比較容易點。”

三樓有個畫家,四樓還有個畫家。凱勒不曉得他們的作品長什麼樣子,或他們賣出去過沒有。他知道瑪吉住在頂樓,而住在二樓的建築師則去了歐洲,好幾個月不會回來。

凱勒用了新的鑰匙,打開了新的門鎖,踏入一個巨大的白房間。地板是白色的,跟那個鎖匠告訴他的一樣,而牆壁、天花板,還有固定嵌入式的書桌和書櫥也都是白的。統樓層的兩端有窗戶,後方的全漆成了白色,連玻璃都是,而前方的窗子則被白色百葉窗遮住了。

一開燈,這個房間白得足以引起頭痛。凱勒把燈關掉,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他試著把一扇百葉窗拉開幾寸,讓一點白天的光透進來,好多了。

他發現,房間裏有家具,不過他看得出來鎖匠為什麼會沒發現。幾個白色立方體,其中有些上頭擺著白色墊子,當成椅子,牆上還有個大白箱子,裝著一個折疊式的床。有幾個立方體椅子是固定嵌入式的,但有些是可以移動的,他搬了一個到窗前,連同墊子,然後坐在上頭。

“不曉得你有沒有注意到,”桃兒說,“原先以為書架上的那些書也是白的,結果不是,有人用白色壁紙把每本書給包成白色的。”

“我知道。”

“這一帶會讓你失去色彩感,幾層樓上頭那個阿達小姐隻穿黑衣服,而這一層的這個秀鬥桑則把所有玩意兒全搞成白的。你要不要換班?由我來監視馬路一陣子。”

“有個人過街了。”他說。

“哪裏?”她來到窗邊加入他,從百葉窗葉片間的空隙斜瞥了一眼。“噢,看到了。站在門口,穿著擋風夾克,戴頂棒球帽那個。”

“我幾分鍾前看見過他,他一直站在那裏。”

“嗯,他不可能是在等公交車,或者想招路過的出租車。他是在等人。雙筒望遠鏡在你那裏嗎?”

“我還以為在你那裏。”

“在這裏。他可能抬頭會看到望遠鏡的閃光——如果有光可以閃的話。我看不清他的臉。來,你看看。”

他透過望遠鏡凝視著,調整焦距。那個男人的臉罩在暗影裏,很模糊。

“怎麼樣,凱勒?是你在波士頓看過的那個人嗎?”

“我從沒好好看過他,”他說,“而且我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就是想殺我的那個。”

“還誤殺了你的雨衣。”

“不過這家夥在那裏是有原因的,”他說,“他要麼就是羅傑,否則就不是。”

“這適用於任何人,凱勒。”

“你懂我的意思啦。他站在那兒是為了要執行樓上的那個任務,不然就是為了要把執行任務者給幹掉。”

無論他是誰,他就站在這條窄街的對麵。如果他有槍,凱勒心想,他可以射殺那個狗娘養的,然後過街去把他給看個清楚。

“還有另外一個人,”他說,“看到沒?”

“哪裏?”

“從角落裏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