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冷笑了一聲:“他倒擺起架子來了,我看他能藏到多會兒。”

抬高了嗓音向樓上喊:“李白,李白,快滾下來見我,惹惱了我我砍你的頭!”

那藍衫男子拍了拍他的頭:“算了,他既然不願意見人,那一定有他人道理。”

“我才不管他什麼道理!”

這爭吵聲傳到樓上,蓮子站在窗口,聽得清清楚楚。

她整個身體都像被雷擊中了一樣,一分也不能夠挪動。

她以為她會忘了那個人的聲音,也從來都沒有想過去找他,長安雖然不是一個多大的城市,但如果一個人不想讓你找到的話,那麼朝夕相對也如同不相識。

她那麼努力的想去忘記那一夜的如夢似幻,甚至有時候覺得,她是已經忘記了他的……已經那麼努力地去扮演著以前那個快樂的蓮子了……

可是為什麼他還要出現在她的麵前呢?

本來已經愈合的被掩埋了的傷口,為什麼還要一再而再的展露出來鞭笞?

李白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蓮子:“我們下去?”

蓮子一把抓住他的手,手指幾乎扣到他的掌心裏,她一句話也沒有說,李白卻看到她臉上那小小的酒窩陷了又陷,好像咬著牙齒顫唞著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口。

李白的心軟了,沒再出聲。

他親眼看到過蓮子與那個人的糾葛。

可憐的女孩子,明明那麼弱小,卻不知道背負著什麼樣的重任在長安城裏橫衝直撞,驕傲的他情願做她的槍,替她掃開一片天地。

樓下的那個人淡淡地說:“不要吵了,在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走吧。”

男孩子也發現許多人的眼光集中在他們身上,眼神中隱藏著猜測,懷疑,還有種種不知名的情緒,他心裏一陣不快,低低的罵了一聲:“好個李白,早晚有你跪到我麵前哭著抱我大腿的時候。”

那藍衫人笑了一笑,拉著他便轉身走出了客棧。

輕淡而柔軟的藍色,飄然躍過了門檻,脫離了蓮子視線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像堤壩一樣被水衝垮了。

她猛地打開窗戶,竟從樓上跳了下去。

李白驚呼一聲:“你幹什麼!”

她要抓到他,她一定要問一問為什麼,為什麼要丟掉她,為什麼來找李白都不肯問一問她的下落。

即便是死,那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二樓雖然不高,但也讓蓮子踉蹌了幾步。

她追到客棧門外,車水馬龍似乎要把那個人所有的痕跡都淹沒了,忽然她看一輛華貴的馬車從路東緩緩行過。

蓮子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想兩隻腳就向那馬車追了過去。

追到近前她猛地打開了車門,抓住了那人的衣領大吼:“我看你還能跑到哪裏去。”

裏麵的人跟蓮子麵麵相覷。

那是一個美人,雖然年紀有點大了,但沒有胡子,也沒長喉節。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男人。 她好像一輩子都沒受過這種待遇,已經被蓮子吼呆了。

“何方刁民,竟敢驚擾我家公主!”一群人打上來。

蓮子嚇得抱頭鼠躥:“我不是故意的,救命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直逃躥了半個多時辰才把那些人甩掉。

她靠著牆呼呼地大口喘著氣。

眼前人來人往到處都是陌生的麵孔,大唐人把這麼多的人叫做人海茫茫,每個人都隻不過是一滴水。

一滴水碰到另外一滴水的幾率你知道那有多大。

就好像被八千兩銀子砸中了腦袋一樣,就算真的出現了這種事,恐怕也已經是一命嗚呼無福消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