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掀衣跪倒,隻聽見太監長而尖的聲音:“命臨滋郡王李隆基為陣前元帥,大理寺總調度林晚照為先鋒官……欽此……”

三郎雙手接過那黃澄澄的一塊緞子,臉上帶著笑:“公公不坐下喝茶?”

哪個能混到皇上身邊去的太監不是識趣的人,早早的就已經把雙腳邁到了門外:“不敢叨擾郡王。”

他前腳一走,三郎就把聖旨丟到了桌子上。

早知道這個做了皇帝的叔父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可沒想到他竟糊塗到這個程度。腦子裏一丁點成算也沒有,聽憑老婆和妹妹的擺布。

大漠中劫殺車隊,挑撥離間攻打古斯,一概是太平公主的主意,讓他擔任陣前元帥也是為了支開他,隻怕是他前腳一走,後腳太平公主就會向皇帝下手。

林晚照的先鋒官也在意料之中。

如果他是太平的人,那可以替太平監視三郎。

如果他是三郎的人,趁早把他打發出長安城最安全不過。

三郎敲著桌麵微微冷笑。

姑母啊姑母,隻怕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算他不跟她爭,難道旁人就不會跟她爭嗎?

“三爺……”老家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被卷成一團的聖旨,再看了看麵帶微笑的三郎,隻以為他被氣糊塗了。

三郎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一聲:“備起行李來,三少爺我要到古斯去找美人。”

老人家的眼淚卻立刻就掉了下來:“大爺被圈禁,您又要去打仗,咱李家還沒有留下個後來……”

“放心吧。”三郎笑道,“等我回來的時候,就什麼都有了。”

出了長安城一直往北疾行。

一路上追兵不斷。

蓮子帶著那千把來人,到了逃得逃死的死,接近常裕關的時候就隻剩下了五六百人。

如何出關是個大問題。

蓮子與那些人蟄伏在山野間已經有三四天了,和李白商量了幾個辦法也不能夠通過。

附近的野果被他們吃的一幹二淨,連村子裏的雞也時不時會被他們偷來下酒。再這樣下去別說是去古斯,餓也把這些人餓得一幹二淨。

到了夜裏天氣漸冷,生了一簇火眼見要漸漸熄滅了,蓮子坐在火堆邊愣神。

李白脫下來衣服給她披在身上:“小心凍病了。”

蓮子從沒受過這種待遇,心裏一陣感動:“你人真好。”

李白噗地一笑:“不是當初說我屁股無罪的時候了?”

蓮子神色一陣黯然:“我害了你,本來你是到長安城求個名利的,弄到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還被官兵打著追。”

“不關你的事。”李白拿了灰棒在土上畫了幾筆,“你看,我心裏的名利就像這狗嘴裏的兔子,它要不來咬我,我就會反複地想,它要真的來咬我,我就嚇得一路逃跑了呢。”

蓮子見他畫的追逃的狗和兔子栩栩如生,忍不住笑得打滾。

說笑間忽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沐姑娘?”

蓮子一驚。

幾乎是反射般的跳了起來。

“姑娘不要怕,是蔡王派我八百裏快馬一路追過來的。”那人在火光前一照麵,卻似乎是有幾分眼熟。

又出示了令牌讓蓮子驗,確實是蔡王手下的心腹。

“殿下有信交給姑娘。”

自重重衣物中拆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