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桃忍不住在後麵說道:“現在這個時候,還糾纏這些做什麼?”

這句話不要緊,惹得韋後大怒,猛地撲上去掐住了她脖子:“賤人!我還不知道太平那個賤人的心■

李重茂顫唞著,看著她手中那一抹絢爛的粉紅色。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不過是這樣的一個下場, 就算亂軍不到宮裏來,韋後對皇位虎視眈眈,又怎麼可能放過他?

可是麵前哭泣的這個女人,不管怎麼樣都是他的母親。

就像薛桃,不管太平公主交代過她什麼,終歸是他名媒正娶嫁過來的妻子。

這些可憐的花一樣的女人,不知道為什麼到,最後都要用一張哭泣的悲傷麵孔麵對著他。

李重茂顫唞著伸出了手,碰了碰那個粉紅色的小包,輕而薄的,不過是一個人的份量,隻怕一開始就隻是為了他一個人準備的吧……

“你要我死麼?”

“阿束別怕,娘會陪著你。”

李重茂苦笑了一聲:“不用了……你也說過,可憐我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那等我死後,此身還了你,母子情份已盡,也不用再相認了……”

韋後一震。

李重茂拿起那個粉色小包,所裏麵深紅的粉末盡數倒進了嘴裏。

韋後呆了一陣,猛地撲上去抓住了他的手,仿佛這個時候才知道他到底是她的兒子,是從她身體裏分裂出來骨血,哭叫著:“阿束……阿束……”

李重茂卻隻是看了她一眼。

眼光中既沒有怨恨也沒有留戀,隻是鬆了一口氣似的,覺得這世上的事情,總算是完結了。

閉上眼的時候他聽見韋後撕心裂肺的哀叫,他想這哭聲中有幾分是為了他,而又有幾分是為了她自己的境遇呢?

慢慢地又想到了蓮子,又覺得自己這糟透了的一生其實也不算壞,到底是碰到了一個喜歡的人,也不管她情願還是不情願,到底是跟她過了那許多的日子,也許有人活到一百歲都沒有這種幸運。

他想到蓮子那大大的眼晴,長長的頭發,想她笑起來銀玲一樣悅耳的聲音。他想如果有下輩子他還是要纏著她,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不再這麼任性,不做壞事,不去罵人,不知道能不能修得跟她在一起的福份。

睡夢中的蓮子猛然驚醒過來,下意識地去往床四周圍去摸索。

侍女被囑咐了許多次,不能讓蓮子覺查到外麵的動靜,急忙迎上去問:“姑娘又怎麼了?怎麼總是警醒?”

蓮子茫然地在四下裏張望著,連侍女也被她的舉動弄向周圍看:“是什麼東西丟了麼?”

蓮子隻覺得心頭空蕩蕩一片。

她從宮裏出來時候隻身一個人,不可能帶出來什麼東西。

那麼這種惘然若失的心情,卻又是來自於什麼地方呢?

第 60 章

夜多深終究是有亮起來的那一刻。

遍地的屍體,衝天的殺聲。在薄薄的旭日裏都顯得那麼不真切。

這或許是一場夢。

也或許隻要把眼晴睜開一切就都過去了。

韋後把刀橫在了脖子上,努力睜大了眼,再睜大眼,然而這眼前的一切始終像釘死的蒼蠅一樣牢牢的粘在她麵前。

既然是夢,為什麼會長睡不醒呢?

刀在脖子上劃了幾道白痕也切不下去,自小她就怕痛,怕苦,怕死了之後孤魂野鬼的那一種寂寞,可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