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林拂羽縱身躍上了高台。
中年男子身後的一眾人大吃一驚,竟連保護那男子都忘記了,看著林拂羽的眼光完全像看一個妖怪。
而那中年男子臉上的表情,就好像被人打了一頓又醒過來一樣,嘴張得足足可以塞下去一個雞蛋。
林拂羽就這麼自然平靜地走到了他麵前:“大叔。”
“哎?”
“我問個路。”
原來……就為了這麼點事情。中年男子心裏這麼想著,卻還是不自覺地回應:“哪……哪裏?”
林拂羽指著信上的地址,中年男子湊過去,研究了半天:“這裏你家裏人住的地方?”
“是我大哥。”
“應該是在北邊吧?”
“可是我在北麵已經找到半天了。”
“那是南邊?”中年男子試探著開口。
“你到底認不認得?”
“哎……”中年男子額角輕輕流下一滴汗水,長安城雖然住了這許多年,但他的確是不認得。連一條胡同都記不清,不過這些事太丟臉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跟這少年說。
好像說了,就把他對這少年唯一的一點價值都失去了。
“算了,我去找別人問。”
中年男子一把拉住了他:“你等等。”
林拂羽回過頭,少年明麗絕亮的眼神,讓人覺得為他去死也值得。
“我讓人送你過去。”
“那倒不用了。”又不是小孩子,還要被護送回家。
掙脫了他的手,那一點點溫熱都要消失了,中年男子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驚呼,像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從手中滑脫的感覺。
然而不管他怎麼失落,少年也已經掙開了他的手,驚鴻一瞥,就躍下了城樓。
長安城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就連問個路,都要多出許多的波折。
既不是北麵,也不是南麵。最後是在東南邊,林拂羽終於找到了信上所寫的那個地方。
那是一處很漂亮的宅院,比江南以前的住處,不知道大出了多少。然而整個宅子好像還在新建,連一個仆人也沒有。
他就這麼長驅直入一直穿過了花園。
沒有人阻攔的屋子,連窗紙都還沒有貼好,透過半敞的雕花小窗,林拂羽看到了一個人站在桌前。
很平淡的藍色長衫,穿在那個人身上卻會給人一種寂寞出塵的感覺。
“喂?”
那個人回過頭,目光落在林拂羽身上,竟沒有顯得太過於吃驚:“幹嗎?”
“我才要問你幹嗎,為什麼要站在我家院子裏?”
那人笑了,他笑容雲淡風輕,仿佛寂寞的紅塵裏,有花綻無聲:“我在等你大哥。”
“哦……哎?”這話咋一聽起來並沒有什麼問題,然而細細一想,就覺得問題太大了,“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在江南走過一遭的人,有誰會不認識林拂羽?”
“胡說些什麼。”連林拂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大的名氣。
“很多人專程到江南去看你。也有一些人,自從看到了你,就念念不忘,從江南一直念叨到長安,動用了所有的力量去查訪……”
林拂羽笑了:“長安有病的人可真不少。”
他的笑容真是美,即便頭頂有明月,也不能掩蓋那樣的光輝。
藍衣人在心裏暗暗地想,本來沒有病的人,見到他也要病了。
林拂羽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我累了,要去睡覺,你還要等下去嗎?”
“要等,我有事情要跟你大哥說。”
“那你就等吧。”林拂羽轉過身,竟沒有問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人,也沒有問他有什麼事要找他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