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也是。」荊軻莞爾,又是一飲而盡。

「說起那太子丹,混帳,表麵上舉合縱的大旗,骨子底卻是大把大把金銀的收。如果我是那天殺的贏政,一定最後一個才幹掉燕國。有太子丹在,六國合縱的骨子底就是腐爛的根,說什麼同舟共濟,全都是鬼扯個蛋。」樊於期仰天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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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統領十萬甲兵的樊於期亡命來燕後,父母兒子女兒等數十眷屬,俱被秦王下令斬首曝市,還發布沒有期限、不論死活的通緝令,賞金千斤,邑萬戶。

灰心喪誌之餘,樊於期終日渾渾噩噩,與不得誌的流浪樂師高漸離飲酒廝混,像個活死人。

直到他遇見了不可思議的糟糕劍客,荊軻。

「唉,我說這酒啊,沒有漂亮的嫂子在一旁倒,隻聞到三個臭男人身上的虱子味,真沒意思。沒意思啊沒意思。」荊軻打了個嗝,難聞的酒氣。

「哈哈哈哈,要我新過門的老婆為咱們兄弟倒酒又有何難?下次帶著她一塊出門也就是了,哈哈,哈哈。」樊於期嘴裏咬著雞腿,身子搖來晃去。

再過一段時間,樊於期就沒有什麼好介懷的。

那了不起的計劃……

「有漂亮的嫂子斟酒,我肯定唱得更好啊。」高漸離點點頭,伸手拿了壺酒就灌,這才繼續擊築。

這家夥隻要一醉,就越唱越不知道在亂嚷些什麼了。

這三個大男人,在大白天的好天氣下席地而坐,一杯又一杯地狂飲,若看在旁人眼底,肯定是迷醉的大荒唐,跟一般的市井無賴無啥兩樣,甚至猶有過之。

遠處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莫名倉皇的氣。

荊軻眉頭一皺,剛剛的醉態瞬間一掃而空。

樊於期也感覺不對,卻沒有立刻站起來,因為他看清了乘馬前來的人,正是從秦國跟隨他來燕的家仆。

也隻有家仆,才知道應該往這種鳥地方找樊於期。

馬停,塵未平。

「將軍!」家仆踉蹌墜馬,臉色煞白。

樊於期大驚,荊軻搶一步扶住不大對勁的家仆。

迅速檢視家仆的身體,隻見背脊下方有一抹平整的切口。切口深及內髒,血水早已暈黑了青衣。

「夫人她……」家仆意識模糊,卻竭力撐住一口氣。

樊於期臉色一沉,他心裏已有了底。

「府裏突然……闖進……」家仆眼睛半闔,嘴角冒出血泡。

樊於期欣慰點點頭,拍拍家仆的肩膀,用他寬大厚實的手蒙上家仆的眼睛。

「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不枉我倆生死一場。」樊於期微笑,讓忠勇的家仆安心歸去。

高漸離的築聲停止,空氣中卻彌漫著悲傷的風聲。

荊軻看著樊於期。

樊於期的臉色從平和轉為鐵青,由鐵青轉為可怕的滾滾殺意,再用一種任誰都瞧得出來的壓抑力量,強自回到平和的臉色。

劍客出身,加上沙場經驗豐富的樊於期,仔細觀察了家仆所受的傷。

這切口是經過精心設計的一刺,深度,角度,都是無可挑剔的惡毒。

他清楚知道闖進家裏的刺客是刻意讓家仆苟延殘喘一口氣,好讓家仆將噩耗帶到,擾亂他的心神。

而刺客做了什麼事不問可知。他的新娘子十之八九已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