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G陷入了「殺手要有自己的風格」的迷思裏。
或許,這是G的殺手本能。
或許,這跟G當初許諾自己「退出殺手行列的條件」有關。
這點連他的經紀人也不知道,更管不著。
「哈啾!」
坐在最後一班的公車上,G將擤完鼻涕用衛生紙包好,偷偷放在身邊呼呼大睡的高中生書包裏,然後打開牛皮紙袋,將幾張鈔票胡亂塞在褲袋,看著裏頭唯一一張的照片。
「還蠻漂亮的,可惜子彈不知道。」G嘖嘖。
照片裏的女孩真美,紮著G最喜歡的馬尾,左邊臉頰有個小酒渦。
「年約二十歲,喜歡吃薄荷巧克力,不喝咖啡,打籃球是三分線射手。」G胡言亂語,自己笑了起來。看目標的照片亂分析,是G的樂趣之一。
翻到照片背麵,上頭依慣例寫著名字、地點、與時間。
黃微真,聖心醫院632病房,時間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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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晚上。
出租車停在台北複興南路二段,G的經紀人醉醺醺地摔出車,一手扶著路邊貼著「不可崇拜偶像」的電線杆,一手抱著鼓起的肚子嘔吐。
正當經紀人吐得不可開交時,地上的影子多了一個。
背脊一涼,經紀人立刻知趣地幹笑兩聲。
「是霜吧?」經紀人沒有回頭,他早就在等這一刻了。
霜用刀子指著經紀人的背脊,第六節椎骨,那是最有效率癱瘓一個人的位置。
「G呢?」霜冰冷的聲音。
「殺手的職業道德之二啊,霜。」經紀人用袖子擦掉嘴角的嘔吐物殘餘。
「去他的職業道德。」霜的刀子微微前傾。
經紀人哎呦喂呀地叫了一聲。
「妳跟G也在一起過,妳該知道他沒這麼無聊。委托人另有其人。」經紀人苦口婆心,語氣還是笑笑。
「我知道,所以我自己查出了委托人,殺了他全家。」霜丟下一份晚報。
頭條:知名畫家一家五口葬身火窟,疑似電線走火。
「真了不起。」經紀人嘖嘖,霜這家夥一下子就找回了殺手的靈魂。
「再問你一次,G呢?」霜的聲音,比刺進經紀人背脊的刀子還要冰冷。
這說明了她的堅決,不會因為任何阻礙退卻。
誰輕忽了女人的恨意,就要倒大黴。
但經紀人突然笑了出來,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小紙片。
「早就寫好了,等妳來問我要呢。」經紀人說,手指夾晃著紙片。
霜接了過去。
她明白,G的經紀人對G的信心,已經到了盲目的地步。
「你覺得我殺不了他?」霜瞇起眼睛,握住皮革刀柄的手握來握緊繃。
「隻有領悟槍神奧義的人才殺得了G。但除了G,誰也領悟不了槍神奧義。」經紀人拉開褲子拉煉,索性在路邊小解起來。
霜冷笑,將刀子收進紅皮衣的袖子底,踏步離去。
聖心醫院,六樓的電梯門打開。
G拿著一束波斯菊走出。
沒有別的原因,隻是他路過樓下花店時,覺得盛開的波斯菊的香氣很有「感覺」,而且賣花的女孩很漂亮。
G最受不了女孩子漂亮了。
「632病房啊……原來在另一棟…標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