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看到一些真假,
所有會唱歌的鳥都有它獨特的喑啞。
這是一種噬食的痛,
你不會在歡笑裏看到悲容。
其實有這樣的一些夜晚,
月光撕揉著我的傷感。
而我隻想靜靜地愛你,
告訴你我需要一點溫情。
老張忽然開口。
……
“我不相信那場決戰。”
“如果有決戰,也決不會發生在豬兒行!”
“我去過現場,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樓中劍是在他自己的鬥室,他就是在這裏中創,在這裏死去。哪怕都跟我說什麼室內沒有兵器,而門窗也都從內緊閉。”
小招神思還恍惚在那歌裏,神經卻忽應激地一跳。“室內沒有兵器”
他忽然一跳而起:紗說,樓告訴她——葉沙用的是一把冰劍!
會化的冰劍。
[2、零]
小招穿了件厚棉襖,費力地推開一扇門。
棉襖是有意做出來的粗糙。那是精心打造出來的粗糙,它讓人看起來更有味,更像一個男人——如果“男人”是一個既定的可規範的名詞的話。
棉襖的下擺邊用粗麻縫了個難認的記號。那是“老麻堂”的字號,就像後來六七十年代流行的軍帽,像現在把阿迪達斯的牌子,那是現代年輕人行走江湖的鏢旗。
小招要推開的是一扇橡木門,那是阿家公地下的住所,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的。
阿家公正坐在桌前削土豆。小招要說的話是:“我要看樓的遺體。”
阿家公搖頭。可小招點頭。
阿家公再搖頭。小招已不再做任何表情。
沒有表情是更深的堅持。為了那堅持,阿家公打開了通往更深的地下的門。
樓的遺體在地下的一個冰室裏。他身上覆蓋著一塊幹淨而粗糙的麻布。小招小心地走上前,他跪在遺體邊,身邊是一冊從紗那兒得來的樓的唯一一件遺物:那是一本賬冊。
那賬冊已被翻到最後一頁。最後一頁上是冗長的空白。空白上隻有兩行墨跡,可兩行墨跡都被墨水塗黑了。小招拿了支刑部配製的特效試劑,將那兩行墨痕拭掉。那裏麵露出的兩行字居然是:
——葉沙……
——樓……
按這賬目的體例,每一行前排的字該是樓決意要刺殺的對象。兩個名字後本應記著得手後的收入。可這次的記錄被刺殺的人居然有兩個名字:葉沙與樓,該記錄收入的地方都記了長長的省略號。
——那像是一筆巨大的錢。
小招怔怔地跪在那裏,他想象著樓最後的夜晚。
一股酸楚忽從小招的喉裏、鼻裏,一直哽咽到他的眼裏。
看來,他在這兩個名字中間曾做過巨大而艱難的選擇。
他終於明白:他一直以為,頁尾斜底角的那個唯一的、單獨的、最後的、樓簽寫的名字“樓”是一個簽名。
——可其實那並不是一個簽名。
那是一種抉擇,一個殺手的抉擇。
他輕輕掀起那麵粗麻布。
紗說:樓說,葉沙用的是一把冰劍。
“他在陽光下攤開手掌,可以聚氣成冰,冰凝如鋒,聚起一把冰劍。然後,那劍意起時。即可殺人。殺人於無形。人死後,劍亦消,化為水,蒸為氣,不在人間。”葉沙的時光之劍,原來起意於此。
小招看向樓的傷口。那傷口細看確有冰凍住過的痕跡。那一定該是一種冷凝住的痛。那痛與血一起都被冰凝住了,直到最後一刻,在心血奔湧,在它再也承受不了這冰凝的壓抑、在它冰湧而出的一刻,必是化作一種巨大的愴痛奔湧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