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十二 結局(中)(2 / 3)

葉驕陽覺得,該感動的落淚,可此刻卻也隻是紅著眼,而後猛地推了一下太子的肩膀,“那好,我允許你去我家提親了。”

愛這個東西,太深沉,母親說要有撕心裂肺的感覺。而她看到父親表現的,便是滿心滿眼的都是母親。

葉驕陽不知道,或許她始終不懂,可是她卻覺得,能被人這般放在心上疼,也是不錯的。

這輩子,葉驕陽都覺得,她也不可能,像臨安公主那般,愛的麵目猙獰,不會像玉姫公主那般,愛的放棄生命,更不會像如韻公主那般,愛的自暴自棄。

既如此,那,也許也不用愛了,就,讓旁人愛自己好了。

太子聽到葉驕陽突然間應允,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呆愣著站在那,甚至,連整個人都僵著。

葉驕陽到底是姑娘家,說完了看太子像傻了一般,臉微紅,猛地轉身,“本郡主,回家去了。”

看葉驕陽跑開,太子才回過神來,嘴微微的咧開,笑的眼睛眯了起來。

隻是,心口那一陣刺痛,總是忍的,煎熬。

葉卓華從大殿裏出來,正巧就看見這一幕,他親自給太子吃的藥,這個東西什麼時候發作,發作的時候有什麼感覺,葉卓華自都清楚。

看著太子在葉驕陽跟前,當什麼事都沒有,葉卓華的心思微動。

等人走後,抬腳便走到了太子跟前。

不過是這會兒工夫,太子的後背已經全是汗了,此刻他靠在牆邊微微的喘息,總算是,過去了。

聽著下頭的人見禮,太子睜開眼睛,看著葉卓華的官靴已經立在跟前。

抬起雙手做輯,微微的彎腰,那原本閉著的眼也睜開,隻是沒來得及看葉卓華的眼,隻盯著眼前的官靴,低聲說了一句,“小婿,見過嶽丈大人。”

葉驕陽既然已經點頭,此事,便成了定論。

原本,還有些憐惜太子的葉卓華,此刻將那幾分心軟,強硬的壓了下去,甚至,重新升上了厭惡。

雙手背於身後,不過卻硬生生的受下了太子這一禮,“太子殿下莫要高興的太早,本相,絕對不會將女兒交給一個,窩囊廢。”

聽葉相這麼說,太子隨即鄭重的點頭,“嶽丈大人說的是。”

“滾!”原本,已經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此刻,被太子生生的撕開了口子。

他,很是討厭,這個要將自己女兒搶走的人。

原本,已經在握在手裏的東西,看著太子現在這個得意的樣子,葉卓華決定,不給了。

年輕人,還是多受些罪,才懂得收斂。

等著葉卓華走了,太子還沒有從歡喜中散去,一直傻笑了好半響,太子才反應過來。

這就成了?他的驕陽,終於點頭了?

太子沒有回東宮,而是先去了皇後的宮殿。

許是真的,人有喜事精神爽,即便身上剛痛完,可現在,亦是能覺得,腳步輕盈。

甚至,腳下的步子,能比平日裏的還要快。

因為葉驕陽聽聞太子出事後,已經快步跑了出去,皇後不能再失態的過去,便在宮裏等著,打發人先看著點胡月娘,莫要她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生事端。

而現在,就著前頭送消息來了。

“殿下。”無論如何,皇帝還沒有正式的下旨廢太子,下頭人見了太子,一如從前稱呼。

聽見外頭的動靜,皇後趕緊讓人扶著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再看到太子額頭上的傷,皇後的眼睛紅紅的,“你父皇下手太狠了。”

這叫什麼事?昨日被葉相打了,今日又被父皇揍了,怎麼就這麼難?

太子笑了笑,“那麼多人瞧著呢,父皇總要做做樣子。”

若是立馬歡喜的點頭,朝臣們不定又得鬧多久了。

隨即,跟著皇後坐下來。

看著太子的發髻亂了,皇後讓人取了羊角梳,親自為太子束發。

太子由著皇後,等著整理好之後,太子才說道,“兒臣,還有一事,要求母後。”

皇後正心疼太子的厲害,莫說是一件事了,就是十件事,但凡太子所求,但凡皇後能做到,便一定會完成,“你這話,豈不是在誅母後的心?”

什麼求不求的,母子之間豈能用這個字?尤其還是現在,除了變故的情況下。

太子笑著點頭,“是兒臣想的不周到了。”一頓,隨即說道,“兒臣求母後,讓禮部替兒子,去葉家提親。”

提起這事,太子唇間帶著笑意,“驕陽妹妹,同意了。”

終於,同意了。

看著太子滿臉的歡喜,似乎,從未在乎過太子的位置。

原本,皇後要問的話,此刻全都咽了回去,“罷了,此事我親自去趟葉家,也同你姨母說一聲,再讓禮部去走。”

終不能,在從前的姊妹跟前,擺著皇家的架子。

既然皇後點頭,太子總要說上一句,越快越好。

皇後原本想說,玉姫公主的事,怕也不能太快了,可是,這世上到底沒有,兄長為妹妹守孝的道理,更何況,玉姫公主乃是自戕,本就是大錯。

娘倆商量的時候,下頭人稟報說是皇帝來了。

皇帝都沒來得及換下朝服,等著同重臣商量完了,也直奔皇後宮殿而來。

皇後領著太子上前,皇後怨皇帝的話還沒說出來,皇帝直接抬腳,衝著太子便就是一踹。

“你這是做什麼?”皇後柳眉倒立,抬手,想也不想便推了皇帝一把。

皇帝素來寵愛皇後,這些原也不是秘密,可是,大家到底沒見過皇後同皇帝動手的,一時間左右的人嚇的都垂下頭去,生怕自己被牽扯的,丟了性命。

看皇後真的生氣了,皇帝微微的歎氣,而後擺了擺手,讓下頭的人都退下去,將殿門關閉,而後去拉皇後的手,卻被皇後用力的甩開了。

皇帝隻能跟著走了幾步,“你也莫要同我急,你瞧瞧這混賬東西,什麼法子都能想出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突然將那麼個東西帶到我麵前,若非我定力好,總得從龍椅上,給嚇的掉下來。”

越說,皇帝越覺得生氣。

這太子,用得著自己的時候,便坦白,用不著自己配合了,瞧瞧,先斬後奏玩的真是不錯。

皇後聽後微微擰眉,雖說沒再向剛才那般動手,可終究還是沒去看皇帝,隻將臉別到一邊去,“你說的什麼話,文淵帶回來的亦是你的兒子!”

聽皇後這麼說,皇帝很是識時務的閉上嘴,而後看向了太子。

看著此刻,太子已經整理的光鮮,愜意的看著自己手忙腳亂的哄著皇後,心中升起了一絲的悶氣,“我告訴你,你別想著做個攝政王將皇權讓出去,我絕不同意!”

隻要太子願意,沒人能動得了他的權利。

讓二皇子登基,他來做掌握實權的攝政王,似乎一切便能圓滿。

可皇帝不願意,不願意讓他的兒子名不正言不順,自來,手握重權的攝政王有幾個好下場的?即便活著風光,死了也會是被人釘在恥辱柱上的,受萬人唾罵!

太子輕輕額首,“父皇放心,兒臣心中有數。”

皇帝哼了一聲,也幸好他身子不錯,不若得被這個兒子,嚇的犯了病,同自己父皇一樣,躺在榻上。

看這父子倆,並沒有下頭人說的那般,箭弩拔張的氣氛,皇後心中才反應過來,也許是還另有隱情。

這才,同皇上稟報了,玉姫公主自戕的事。

此事,在來得路上,皇帝已經知曉了七八,聽皇後提起,皇帝思量片刻,隨即讓人宣胡貴妃過來。

胡月娘抱著玉姫的屍身,哭了許久。

按照宮裏的規矩,該是敲響喪鍾,可此刻,因為前頭太子的事,皇後便壓下沒辦。

玉姫公主的屍身,就等胡月娘點頭了,為玉姫公主梳妝的人已經在外頭,裝殮起來,便可入棺。

可若胡月娘不願意,那便讓外頭的人等著便是。

一切,都顯得那般,漫不經心。

胡月娘抱著玉姫公主的腿都麻了,還是下頭的人將胡月娘扶起,人都已經去了,抱著玉姫公主,也隻是擋住了,公主輪回的路。

許是這話有用,胡月娘終是放開了玉姫公主,顫顫巍巍的起來,視線不舍的落在自己女兒的身上,“是呀,早些投胎,尋一個比我要好的,娘親。”

玉姫公主臨去的時候,都是對自己這個生母,滿心的怨懟。

也許,胡月娘覺得,她是真的錯了。

“娘娘莫要多想,您待公主的苦心,公主總會想明白的。”旁邊的人,也隻能如此的安慰。

胡月娘自嘲的笑了笑,想明白?等著,孟婆跟前想明白?終究,還是晚了!

人死不能複生,所謂的想明白,也不過是寬慰自己這個,活著的人。

唯願來生,玉姫公主能投胎在一個,護的她,恣意瀟灑的母親腹中,再也不必,看人臉色,仰人鼻息的活著了。

胡月娘讓開後,靜靜的看著下頭的人為玉姫公主忙碌。

人已經被挪在了,從前玉姫公主住的主殿中。

胡月娘有一陣恍惚,仿佛玉姫公主還活著,她最是愛美的,每日晨起的時候,下頭的人便就會鬧這般大的陣仗,裏裏外外的,忙活的很。

“母妃。”

耳邊,似乎還有玉姫公主的聲音,胡月娘猛的回頭,屋子裏突然顯得愈發空了,銅鏡前,再也沒有人坐在那裏,笑著問她,哪朵珠釵更好看。

“娘娘,聖上皇後娘娘有請。”

這個時候,原該是胡月娘這個生母陪著玉姫公主的,可聖上有令,下頭的人也不得不從。

胡月娘回過神來,也沒有了之前的張揚,隻是微微的點頭,“好,嬤嬤允許我梳洗一番,莫要衝撞了聖顏。”

一夜未睡,胡月娘的臉色很差,衣衫發鬢也都有些亂了。

這個樣子,確實不好在聖上麵前回話。

嬤嬤微微擰眉,思量了片刻,便也隻能點了點頭,隻是嘴裏到底忍不住催促了句,“那娘娘,您快些。”

胡月娘說了句省的,也沒出屋,就在玉姫公主的殿裏梳洗,而後坐在玉姫公主常坐的位置上,看著銅鏡,總想著,若是能在銅鏡裏瞧見玉姫公主,該是多好啊。

近身伺候的嬤嬤,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輕聲感歎了句,“娘娘,您悔嗎?”

總是有些不甘心,就當是替玉姫公主問出聲來。

胡月娘眼睛再次紅了,當著玉姫公主的屍身說了句,“悔的。”

若知今日,她絕對不會打小就束縛著玉姫,怕她衝撞到這個衝撞到那個,即便是同葉驕陽起了衝突又如何,玉姫畢竟是帝女,皇帝還能殺人不成?

就是鬧到顧夭夭那邊,也頂多是個誰有理誰便是對的,何苦讓玉姫一直小心翼翼的避著她們。

若是知道今日,那日在東宮玉姫哭著回來,自己便該出頭,無論如何,馮珩對公主不敬,那是事實,自己爭一爭又何妨?

即便自己沒有聖寵,可爭一個天道又能如何?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玉姫以為自己是有所保留,才不為她出頭,竟以死要挾。

可是孩子,你可知道,自己同聖上,從來就沒有,同床共枕的情誼。

若是不占理,根本就無可奈何。

心中有千般思緒,此刻卻也隻能是一聲歎息,一份執念。

手搭在了下頭人身上,緩緩的朝皇後殿裏走去。

這個大殿,她來了千萬次,可是沒有一次讓她心中厭煩,憤恨,甚至有一種想要踏平這裏的感覺。

隻是此刻,也隻能手握成了拳,便做不得其他。

“臣妾,參見聖上,娘娘。”進了大殿,珠簾在耳後輕輕的晃動,她便停止往前低頭跪了下來。

皇帝同皇後並排坐著,便是連太子都沒有避嫌,手裏端著茶杯,悠然的品著茶。

“胡氏,你可知罪?”第一個問話的,卻是皇帝,一句胡氏,便是連品級都抹去了。

胡月娘行著以往的大禮,“臣妾未能養好帝女,害得帝女自戕,臣妾,罪無可恕!”

沒有避諱,拿刀子將自己傷口,刮開了,請罪。

上座的皇帝,卻冷笑了一聲,而後抬手,示意下頭的人,將今日清晨,外頭送的證據,呈給胡月娘。

周佑嫻的事,到底是胡月娘做的。

其實,無論有多少事,交給胡月娘做,皇帝的權威依舊不得撼動,當口子撕開,很多事便容易查了。

更何況,外頭有葉卓華,也有,同樣是刑部出生的周生,親自來主理這個案子。

胡月娘做的那些事,很快便查到了。

胡月娘聰明,她想害周佑嫻可卻不能同顧夫人合作,而是讓人給顧子皿送消息,讓他去安排這一切,而顧子皿一死,一切真相便深埋在地下了。

自然,太後娘娘會出麵,亦不是什麼意外,而是跟在太後娘娘跟前的嬤嬤,原就年齡大了生病了,胡月娘又在藥裏動了手腳,這嬤嬤很快便大去了。

這麼多年了,即便大家不提,所有人心裏也有數,臨安公主其實一直都是太後娘娘的心病。

有些人換不回來了,有些人也留不住,很容易傷感的提起往事。

太後對於臨安公主的遺憾,便就落在了玉姫公主身上。

若不是出了這事,也許太後的懿旨,便是為玉姫公主點一位如意的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