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苦支撐著最後的勇氣,語氣強硬的隨他說,然而他低低的笑了,聲音沙啞卻淡然:“傻丫頭,南鉞的箭會是普通的箭嗎?”
“不管是什麼箭,你都要挺過去,還有人在等你,我答應過她,要帶你去見她的……”
“墨兒……”他忽然問我,氣息懸弱:“他權力的維護是必要付出更大的代價……如果這樣,你還會覺得幸福嗎……”
我手裏一僵,忍不住回頭看他,一時間我回答不出來,腦海裏司羽,鶯右,明宸的臉不斷閃過,一直以來的忙碌和焦慮讓我忘記了對這個問題的考慮,然而現在……
“到了,清淨寺!”回頭時發現我們已至寺前,我高興地對完顏歧說道,然而他隻是僵硬一笑,然後整個人從馬上摔下去……
“完顏歧——”
“王爺!”回頭之間薛木槿抱著孩子狂奔而來。
那一晚的宮變,完顏歧本已率軍逼近宮門,然而他卻忽然棄三軍於不顧隻身闖進宮中,而此時外公正帶著南鉞王的王令和南鉞軍趕到,外公以晚忻侯的身份宣讀了王令,使得完顏歧作為後援的南鉞軍竟絲毫未動,完顏歧的軍士因無接應而被困宮中,傷亡慘重最後被迫全軍投降。
逼宮一事至此已完顏歧失敗告終。
九月,禦書房後的相思生長的十分茂盛,我臨風立在這綠意盎然的園中思緒紛繁,當所有花草樹葉麵臨生命威脅時,隻有相思一如既往。
我想起多年前在宋宮看見的那片荒原,黑衣翩躚,那與世獨立的風華竟與我結下了這樣深的緣。
“在想什麼?”耳邊忽然傳來璟夜的聲音,緊緊地貼著我的耳。
“還是這樣神出鬼沒。”我輕輕埋嗔,然而一直深深籠罩著的哀傷揮之不散。“我知道長命鎖是你九弟,平安酥是你的政權,那時因為質子之事你在這兩者之間為難,其實我隻是誤打誤撞說了一套書上的詞,並不懂得什麼變通。”
“可你啟發了我,所以我去了宋,所以又遇見了你,冥冥之中乾坤已定。”
他一筆點江山,我一語動人情。
我嗚咽著痛哭起來,他從身後抱緊我,“越大越愛哭,這可如何是好?難道要我這個老男人哄你這個小姑娘嗎?”
“你不是老男人!你才不是老男人!”我急急反駁,像個蠻不講理的孩子,“你是要和我白首不相離的夫君,倘若你丟下我……我……”
“如何?”他竟然笑起來,戲謔道:“皇後娘娘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改嫁嗎?”
“你——我就不嫁,我偏偏要以淚洗麵度日如年,讓你在哪裏都不放心,就算做鬼也要天天擔心著我!”我氣極,竟有些胡言亂語。然而我們都知道,璟夜的身體大不如從前,死亡已經是我們一直擔憂卻避開的問題。
他忽然安靜下來將我轉過去對著他,他看著我俊雅的臉上凝聚著重重的悲傷與不舍。
“綰蘇你真狠,也戳中了我的要害。我寧願你天天快活也不要痛苦度過,你明知……”
“我不知道。”我拉起他的手,“璟夜,沒有人會永遠正確,隻要你想,就可以的,你是天下皆知的完顏晟,會有你做不到的事嗎?沒有的!沒有的!”
璟夜看著我摸著我的頭淺淺的笑了,那笑顏裏藏著日月光華,仿佛我前世今生隻為了等待這溫柔一眼。
他點點頭,“我相信你。”他伸手擦幹了我的淚痕,像看個孩子一樣的看著我。
這時,玄毅匆匆進園稟告:“皇上,娘娘,歧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