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人含笑著起身,已是一臉賢良淑德模樣:“可算都回來了。”轉頭吩咐婆子道,“讓廚房上菜吧。”

各人按了固定位置圍繞了曾萬山和曾夫人坐下來。照例是曾萬山邊上坐了笑之,曾連同,唐寧慧。曾夫人邊上坐了曾方頤,周兆銘,曾靜頤,汪季新,曾方頤與孫國璋。

曾萬山一直把笑之抱在自己的腿上,逗他玩。唐寧慧扯了扯曾連同的袖子,示意他讓笑之端端正正坐好。

正在此時,笑之扯著曾萬山軍裝外頭的金黃穗子,歪著頭好奇地問:“祖父,什麼是有娘生沒娘教?”

此話一說,整個屋子裏頓時靜了下來,簡直是落針可聞。饒得是在座人等見慣場麵,也不禁屏氣凝神,不發多發一言。曾連同慢慢移動目光,掃了掃在座曾夫人等人。

曾萬山的臉色變得快,但他若有所思了一秒,便已經恢複了常態,笑眯眯地捏了捏笑之粉嫩的臉:“這是哪裏聽來的混賬話呀?”

笑之清脆的道:“六姑姑方才對娘說的。我問娘什麼意思,她說她不知。我想祖父是我們家最最最厲害的,問祖父準沒錯。”

唐寧慧隻覺得飯廳裏頭每道目光都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刀。

那一頓飯,可想而知,吃成了什麼樣子。

後來據說當天晚上,六小姐是捂著臉跑出了曾萬山的書房。

☆、第37章

自從周璐從曾方頤府邸將她救出後,唐寧慧心裏頭對她總是掛念的緊,總想見她一麵。

那天家宴後,唐寧慧便將那萬福堂發生之事告訴了曾連同。說到那為妻為妾之事,連同忽地便伸過手來,打斷了她的話頭:“你當真是這般想的?”

唐寧慧迎上他火熱熱的視線,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她哪裏能告訴他,她確實這般想過,但更多的卻是因為她不知如何是好。所謂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大約也是如此。她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是好,所以隻好一昧逃避而已。

兩人當年新婚燕爾,哪怕連同是做戲,兩人亦如蜜裏調油,恩愛甚篤。那個時候,她不知他顯赫的身份,對家用精打細算,總是想省一些再節省一些,以後的日子便也寬裕一些。她對自己的吃穿用度一減再減。雖然如此,可她那時候卻是幸福的,哪怕是喝著白水,卻仍然憧憬著一片幸福的天地——屬於他和她的幸福天地。那曾經是她最認真最執著的事情,卻也是她這一生中最荒唐的一個夢。

猶記得連同離開前那一晚,他百般的折騰她,就是不讓她入睡。她隻要微微一闔眼,他便啃咬她的手指:“你又不乖了,答應了今晚陪我,不能睡的。”他的聲音沉沉的,她倦極了,居然沒有聽出與往日到底有何不同。

但無論有沒有不同,第二天之後,他便如消失了,從此再不出現。

若不是她有了笑之,他還會要她嗎?

每每這般思量的時候,唐寧慧都會生生地打個冷顫。

曾連同卻不讓她躲避,又問了一遍:“你當真是這般想的,所以不願為妻也不願為妾?”唐寧慧隻好別過眼不說話。

曾連同知她的個性,心底長長地歎了口氣,便也不再問了,卻握著她的手一直不放。瑩瑩躍動的燈光中,隻見她側臉婉約,曾連同怔了怔,好半晌方道:“前幾日,你不是一直問我周璐怎麼會在周兆銘府邸出現的嗎?”

隻見“周璐”的名字一說出來,唐寧慧便轉了頭過來,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