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國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不,靜如,你會好起來的,我會與你一起回去的,你好起來,我們一起回碧溪……”

呂靜如在他懷裏含笑閉眼。

車子停了下來,推開車門便是鹿州最好的教會醫院,裏頭有整個鹿州城最好的醫生。

孫國璋輕輕地抱起呂靜如:“靜如,靜如,醫院到了,醫院到了,你會好起來的,你會好起來的。我們要手牽手一起回荷縣,回碧溪鎮去。”

隻是,再沒有人回答他了!

番外一  曾家醋壇子

數年後,某日。

曾連同在書房內批閱文件。

有聽差在門上輕叩了一聲:“七少爺。”曾連同頭也未抬:“何事?”

那聽差上前,雙手捧了一張名片:“有位戴先生持了這張名片,說自己是七太太駢膽的同事,還說有事想求見七太太。”

白色的名片上印了“仁信子弟小學校長戴傳賢”幾個字,戴傳賢?這名字左瞧右瞧都像個男子的名字。

曾連同把玩了數秒,似憶起某事,目光微閃:“這人現在何處?”聽差答:“正在門房候著。”

曾連同微微沉吟了一下,道:“你把他帶去客廳。”聽差應了聲“是”,便領命而去。

曾連同起身,往後麵的內書房走去,一推開內書房的門,便有一陣清幽的馨香撲鼻而來。

唐寧慧正側身坐在窗口,凝神繪畫。房間內,安寧靜謐,時光仿佛也為她停留了下來。

曾連同靜靜地瞧了片刻,便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曾連同一進大廳,在沙發候著的戴傳賢有些受寵若驚地站了起來,但很快,他便落落大方地微笑寒暄:“曾先生,想不到能夠見到你,這實在是在下的榮幸。”

曾連同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他幾眼,隻見他一身六七成新的黑色中山裝,鼻子上架了一副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頗為斯文穩重。

曾連同淡淡微笑:“內子這幾日身體有點兒不適,所以就由我出麵來招呼戴先生,希望戴先生不要介意。”

戴傳賢忙道:“豈敢!豈敢!是在下叨擾了。”曾連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戴先生,不必拘禮,快請坐。”

聽差的端上了熱茶,曾連同取過一盞:“戴先生,請用茶。”又問,“戴先生是內子在寧州明華學堂的同事?”

戴傳賢點頭:“是,在下與七太太在明華學堂一起教過三年書。”

曾連同掀開了茶蓋,漫不經心地撥了撥浮末:“戴先生這次來是……”

戴傳賢一笑,開門見山地道:“其實在下這次前來,是想向七太太打秋風的。說來慚愧,在下所在的仁信子弟小學其實是一所孤兒院,裏頭的孩子都是些父母雙亡的孤兒,或者是社會上的流浪兒童。我們學校不隻教孩子念書識字,還給孩子們提供簡陋的衣食吃住,所需的經費,也都是靠社會上的愛心人士捐助。因如今孩子越來越多,經費方麵靠捐助實在是捉襟見肘……”

這樣大大方方,不由得叫曾連同刮目相看。隻是牽扯他最重視的教育問題,曾連同擱下了茶盞,擰眉道:“學校的經費不是一向都由教育部撥款的嗎?”

戴傳賢道:“根據相關的規定,開辦學校是要在教育部備案的,並要他們審查通過,方會撥經費,而我們的子弟小學,名義上是小學,實則如同民間孤兒院。在下也曾幾次三番前去教育部陳情,把孩子們的情況反映給教育部的相關人士,可教育部一拖再拖,一直沒給實質性答複。他們拖得,孩子們可拖不得,這一日三餐,再省再摳,我們也要給孩子們吃兩頓稀的吧。在下實在不得已,才會這般冒昧前來求見七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