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那齊好不容易攢出這句話,重新套上長靴站起身。
他再度邁步前進,腳步卻虛浮不穩。是因為放下武器,重心改變的關係嗎?卡那齊脫線的想著,在公爵麵前站住。
維瓦提亞公爵帶領數名士兵,打量著青年問道:
「嗯,怎麼看都是東方之民。你是總教主的什麼人?」
「同伴。」
卡那齊淡泊地回應。話剛出口,他的腹部深處就湧現出一股類似憤怒的感情,令他皺起眉頭。
(我是笨蛋嗎?如此深愛的對象也叫同伴?……不過,也沒有別的字眼可以描述。我的確是個真正的大笨蛋。)
卡那齊不會說謊。就算剛剛才聽說米莉安的死訊,他也不會說謊。
維瓦提亞公爵露出憐憫的微笑。
「你們是特別親近的同伴?」
「不,我特別愛著她。」
他這次全力斷言,公爵發出中性的輕笑聲:
「相當詩情畫意吶。那你務必要打開『七賢者』之門,你想見見那什麼同伴吧?這傢夥不肯聽從我的命令開門,正讓我有點困擾。」
公爵以非常柔和的口氣說道,同時用鞋尖踢踢萊茵索德。
老魔導師竭力抬頭望著卡那齊,用眼神示意他「不要」。
青年看著萊茵索德,然後再度望向維瓦提亞公爵。
一個麵帶淺笑的壯年貴族。
這人簡直渾身破綻,卡那齊赤手空拳都能輕易殺掉他。
殺了這傢夥後,再從接著殺來的士兵手中搶下佩劍——然而,他應該賭命相救的米莉安據說已經死了。
(……真頭疼,我該怎麼做才好?我該到何處去?)
卡那齊體內生出迷惘,他察覺自己正不知所措。
他的心一片空洞,憑這樣的心是無法殺人的。
「好了,快點開門吧。」
維瓦提亞公爵哄誘地說。即使還在笑,他已開始厭倦戲弄卡那齊。公爵想要盡快得到「七賢者」內的東西。
那裡麵明明什麼也沒有了。呆立當場的卡那齊,這時聽見某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卡那齊。
「……?」
他回頭一看,背後是位於大廳最深處,通往「七賢者」的門扉。
那扇小小的金屬門上,刻著其名男女演奏舊式樂器的身影與複雜的魔法式。聲音確實來自門的另一頭。
……那是米莉安的聲音。││思││兔││在││線││閱││讀││
卡那齊宛如被操縱一般轉過身,一階階登上呈缽狀的控製室階梯。他感到許多目光投注在自己的背上、側臉上。
有士兵們警戒的視線、維瓦提亞公爵期待的視線、魔導師們畏懼的視線。
可是,卡那齊眼中卻隻有「七賢者」的門扉。
一道純粹的金屬門,看在青年眼中卻不可思議的溫暖。
門後明顯地傳來米莉安的氣息。
(說什麼她死了,果然是假的吧?那傢夥就在另一頭。)
證據就是,他甚至聽得見腳步聲。
她那輕盈而謹慎,宛如小動物般的腳步聲。光是聽見這聲音就令他沉重的心為之雀躍。
卡那齊不可能聽錯的。
(我得快點放她出來。)
青年忘了亞伍紮的警告,站到門扉前。
他才剛碰到沒有把手的門,萊茵索德的笑聲就突然敲響鼓膜。
「呼……呼哈哈哈!開門吧,沒錯,你就開門吧,卡那齊!稱神為友的人!我們也將回歸,和米莉安大人一起回歸世界!魔導師的使命已經結束,人類會在這片大陸上活下來!」
「讓他閉嘴。」
維瓦提亞冷冷吩咐,一陣鈍聲響起。
卡那齊頭也不回地推開門。
門扉毫無抵抗的朝內側開啟,白光自微微打開的門縫間射出。
當整扇門打開的瞬間,光芒宛如奔流般充斥整座大廳!
(是爆炸——!?)
正如亞伍紮所說的,「七賢者」失控了嗎?
卡那齊反射性地以手臂護住頭。他感到一陣強風吹來,髮絲隨風搖晃。
站在連呼吸都很困難的強風中——他彷彿聽見令人懷念的音樂。
那是令人懷念的搖籃曲。
就像空唱過的歌。
或是卡那齊已逝的母親曾唱過的曲子。
(到底是誰在唱歌?)
因為沒受到什麼衝擊,風勢也已經減弱,於是卡那齊試著睜開眼。
光線並不會特別刺眼,充滿四周的白光穩定的漸漸變淡。
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視野中出現整片花田!
「啊……這是什麼……」
卡那齊愕然的自言自語,注視著眼前出現的光景。
在「七賢者」之門的彼端,是一片黃色的花田。花朵覆滿整個房間,密集得看不見地板。不止如此,花朵的藤蔓還緩緩伸展到青年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