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喝茶,這是讓父親給培養起來的。歌海流與仇雲阿姨向來都喜歡喝白開水,都不習慣茶的澀味。說父親喝茶倒不如說是品茶,因父親泡茶很講究,首先是洗茶(把適量的茶葉放入紫砂壺後,用溫開水先淘洗一次),再倒入開水衝泡,並把壺蓋蓋上五六分鍾,然後才給每人倒上小紫砂杯的半杯多一點,每人端著杯子要先聞一聞茶的香氣,才小口、小口地品嚐。
最初,歌海流與仇雲阿姨總是覺得如此喝茶,簡直是一種痛苦和多餘,但為了回答父親的一次次提問,隻得學著他那樣慢慢地品。經過一段時間的培養後,還真真從這看似繁鎖的過程中找到了品茶的樂趣,反而覺得原先端起裝滿白開水的大玻璃杯,兩三口喝完就了事的習慣,確實是一種急於解渴的“粗俗”行為,至少很欠缺一個“雅”的良好形象。
要說這品茶,從開始準備茶葉、茶具等,到第一口嚐著茶的味道,要二十來分鍾。但就在這二十來分鍾裏,從最初總是父親問這問那,一直發展到大家暢所欲言,直到茶都衝得味道很淡了,好像還有說不完的話似的。特別是在星期天,大家不上課、不上學,總是要新泡兩三壺茶,才會感到盡興。如果這天一家人是從望月湖遊泳回來,品茶時還會添加一些甜食及果類等。
打這以後,仇雲阿姨與歌海流在清水河小學隻要吃完中午飯,都要按所養成的習慣開始泡茶和品茶,隻是泡茶用的是搪瓷缸,喝茶用的是小玻璃杯,而且茶葉也換成了更為便宜的普通綠茶,即便是這樣,並不減低彼此間品茶的樂趣,有時由於品茶時談的高興,歌海流都不願意睡午覺。
就這樣,一家人其樂融融地過到了這年的年底。
這天,父親接到通知,到縣裏開會去了。歌海流與仇雲阿姨因吃慣了“特級廚師”所做的飯菜,父親突然一離開,無不感覺丟了魂似的,雖一起圍坐在客廳的火爐邊喝著茶下五子棋切磋棋藝,但似乎都在想著同一件心事,隻是仇雲阿姨的隱忍功夫如她的棋藝一樣差勁,沒戰上幾個回合就先開口說了出來:“海流,混蛋呀你,自己能做出‘雙四’不做就算了,還處處阻斷人家的五連好棋,分明是趁阿爹不在家,想讓阿姨將這些圍棋子煮給你吃了嘛。”
“哇,煮雲子比煮青梅,不但是霸氣,而且更經典哦!”歌海流站起來一麵給仇雲阿姨的杯子添茶水,一麵笑著繼續說:“我正想提吃的事兒,阿姨倒先說了。現在這情形,就我倆在家裏,弄炒菜太麻煩,煮雲子又太昂貴,因為這種棋子一粒價值四五分錢呢,所以幹脆和點麵包水餃吧,既省事又簡單,不知你意下如何?”
“聽你說話比與你下棋更令人開心。”仇雲阿姨呷了一口茶,先是告誡歌海流與人下棋太看重輸贏,像為人太計較得失一樣,會在不知不覺中失去棋友和朋友,然後才犯難地說:“你是擔心阿姨做的飯菜不可口吧,但阿爹要開兩天會,這兩天全吃水餃,怎麼能行?而且現在入冬了,已買不到韭菜。”
“那中午就包餛飩,晚上若想換換口味,再煮飯做菜,兩天時間一晃便過了的。”
“好,”仇雲阿姨頓了一下,又接著說:“就按你說的辦,而且包餛飩,肉沫都不用砍,因為,昨晚阿爹做肉丸湯,還剩得有小半碗砍好的肉沫放在廚櫃裏。”
事既已確定,歌海流立即收了茶幾上的棋具,又跑到廚房取和麵盆、麵板和趕麵棍等,先搞好準備工作。仇雲阿姨則在廚間洗了手,並舀了一碗麵粉倒入歌海流已備好的盆裏,就一邊放水一邊開始和麵,沒一會兒功夫,就把和好的麵放到麵板上用力地揉來搗去,讓這太歲一般的麵團感到舒服透了,才取趕麵棍從其邊沿一點點趕出薄麵皮來,並不時地用小刀切成四指寬窄的方片。接下的就是拿筷子挑肉末包餛飩,喜吃麵食的人想必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