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些底。

出了外院,冷風一吹,酒勁上頭,沈瑜林麵皮白皙,一紅起來便到了脖子根,看著倒像是羞臊了。

三人尋到了花園石亭中,落座。

卿玥笑道:“賢侄觀方才歌舞......如何?”

沈瑜林笑道:“三小姐之舞,瑜林平生僅見。”

卿鳳章道:“我這妹妹不光舞好,性子更好。”

卿玥喝道:“章兒,不得無理!”

沈瑜林心下一歎,從古至今保媒拉纖都是一樣路數,當年是皇上太後,如今是卿家父子。

卿玥歎道:“唉,不瞞賢侄,這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啊......當年賢侄一首七絕才驚滿堂,不知道哪個嘴碎的同雁兒說了,她就惦記上了,後來便不肯議婚,眼看著二八年華將過,我這做爹爹的也心疼啊!”

沈瑜林道:“伯父愛女心切,想必三小姐也是明白的。”

卿玥道:“那孩子從小就乖巧,如今卻......唉,賢侄,伯父這回便舍了這張老臉,為那傻閨女向你提親事,賢侄若實在不願,便是做個妾也好,省得她小小年紀,一個想不開......”

卿鳳章急道:“爹,這也太委屈妹妹,前幾日雲南總督提親,也是想聘妹妹做正妻的!”

沈瑜林斂目,話說到這份上,他怎麼拒絕?何況,他也不想拒絕。

姬謙,是我對不住你,可我知道,若反過來,你也會同我......做一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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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帳中點了火盆,還是冷,姬謙立在沙盤邊,反複推演著幾道適用在連天關的陣法。

姬元亦在一旁皺了皺眉,剛剛裹上身的兔毛披風又扒下來,換了厚重的熊皮大氅。

姬謙道:“薄了嫌冷,厚了嫌熱,怎麼當了十日兵,還愈發嬌氣了?”

姬元亦笑道:“這便嬌氣了?師父非雲寒香不點,非銀絲炭不用,喝茶一定要半溫的,用冰一定要半融的......你怎麼不嫌他去?”

姬謙笑瞥他一眼,不答話了。

姬元亦哼道:“等師父有了孩子,我看你是嫌棄還是寶貝。”

姬謙手下一頓,軍帳中一陣難言的沉默。

姬元亦也知自己說錯了話,卻不避不讓,道:“這是遲早的事,師父年少有為,風度翩翩,京中不知多少姑娘拿他當夢裏郎君,父王,要看開些。”

姬謙輕歎,那少年雖承諾過他兩次,但終究是因涉事未深,如今他步步青雲,見多了世麵,難免會對女子動心,他要如何怪他?何況,任誰願意看著心上人絕嗣?

見他麵色略緩,姬元亦趁熱打鐵道:“師父是七尺男兒,同父王結契沒什麼,可若一直不娶妻,世俗眼光要如何看他?有朝一日,師父看著父王兒孫滿堂,莫非便不會有怨麼?”

姬元亦的話很直白,姬謙抿了抿唇,壓下心中的不甘與憤鬱,輕聲道:“我......不會攔他。”

姬元亦微微垂眸,低著頭進了裏間。

撫著《萬象陣法》上大氣藏鋒的字,姬謙低低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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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回程的馬車上,沈瑜林垂著眸,一路沉默。

錦繡道:“方才先生喚公子去內院,公子不在,先生讓公子明晚回去一趟。”

回去,便是指沈襄府邸了,沈瑜林低聲應了。

錦繡道:“那卿尚書也真是的,拉著公子半天,先生都尋不到人了。”

沈瑜林輕歎一聲,把原委說了,錦繡瞪圓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