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複又笑道:“赤子之心呐……若這世上人人皆是陳延青,天下便太平了。”

張順兒賠著笑附和,心裏卻道:“一個金貴,多了也就不稀罕了。”

☆☆☆☆☆☆

石牆上的竹節花刻了兩朵半的時候,頭頂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來,沈瑜林抬眼,將金簪藏進袖中。

陳延玉忽笑道:“一二三四,一二三四……這是陳家軍的步子,我們勝了!”

沈瑜林怔了怔,“我們……勝了?”

陳延玉笑眯眯道:“勝了,定是勝了,我們去瞧瞧?這幾日真是受夠了。”

沈瑜林腦海一片空白,剛要站起身,卻晃了兩下,直直向後倒去。

陳延玉一呆,急忙上前探了探,方才鬆了口氣,原來是昏倒了。

……

沈瑜林醒時正是夜半,營帳中點著炭火,光昏昏暗暗的,被褥裏有很重的血腥味,身邊呼吸聲淺淺,很是熟悉。

沈瑜林一怔,微微動了動腳,果然在被窩裏碰到了一條溫熱的腿。

“別鬧,讓我安心躺會兒。”低沉中帶著些含糊朦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即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圈上了他的腰。

沈瑜林放任了他動作,低低道:“你傷到哪兒了?還疼麼?”

兩人的呼吸聲交纏了一會兒,姬謙才低聲道:“沒事,背後劃了道深的,好在早早剮去了那層鐵鏽,其餘都是皮肉傷,禦醫處理過了……倒是你,小不省心的,禦醫說你憂思過度,五內俱傷,前頭又積勞兩年多,這下全引出來了,怕要調養好些日子,說不準會還留病根……”

“那麼擔心做什麼?不相信我?嗯?”

沈瑜林靠他近了些,笑道:“我信你,可還是會擔心。”

姬謙緩聲道:“沒事,都過去了。”

“我怎麼會在你這裏?還一道看禦醫?”過了一會兒,沈瑜林忽道。

姬謙低笑道:“我的人,不送到我這裏,要送到哪裏去?”

“無賴……”沈瑜林蹭了蹭他溫熱的胸膛,喃喃道。

姬謙往外挪了挪,“好幾日沒洗漱了,別熏著你。”

沈瑜林又湊近了些,低低笑道:“地宮裏水源短,隻供一品大員和王侯洗漱,我也髒了幾日,誰也別嫌棄誰。”

姬謙歎道:“是我疏忽了。”

沈瑜林倚在姬謙的懷裏,又蹭了蹭,“我們扯平了。”

姬謙微微一笑,用臉頰緩緩摩娑著懷中少年幹燥的發頂,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滿足欣喜。

“五王爺他們怎麼樣了?聖上有說過如何處置麼?”沈瑜林道。

姬謙掖了掖被角,低聲道:“小七設伏捉了老四,老五是我帶兵生擒的,大哥……是華耀侯救駕時帶來的,仿佛是昨日傍晚的事。後來我便睡到如今,也不知父皇打算了。”

沈瑜林微微皺眉,“聽聞皇城之中有世族做叛軍內應,莫不是……”

“正是齊家。”姬謙低歎一聲,將事情原委說了,複又淡笑道,“正趁了元亦的心思,到時再捧捧世子妃,他的後宅便沒工夫盯著他不放了。”

沈瑜林狐疑道:“這樣費周章地樹靶子,元亦是有心上人了?”

姬謙將懷中少年攬得更緊了些,歎道:“都是孽緣,元亦的心上人是紹欽。”

沈瑜林一怔,“紹欽不過十歲過半,怎會?”

姬謙微歎,“所以我也不知他是一時魔障,還是動了真心,若是真心,連我也不敢再逼他,皇祖父老來昏聵,父皇半生遺憾,小皇叔十年醉生夢死,皆是真心人所誤,元亦那般性子……”